「此事我未同任何人提起過,你是唯一一個。」陶玉兒道,「後來我想開了,覺得若能毀了冥月墓,這命數之事自然也做不得准,可誰知明玉偏偏卻又改了主意。」
「或許這當真是老天的安排。」陶玉兒繼續嘆氣,「前路未知,好好保護他吧。」
蕭瀾點頭:「兒子知道。」
「天要亮了。」陶玉兒松開他的手,「這一路多加保重,告訴明玉,先安心養身子,別的什么都不必想。」
蕭瀾答應一聲,翻身上馬,沿途帶起一片碎石黃沙。
雖說陸追並未前去日月山庄,而是在中途臨時改變主意,住進了浣花城中。不過一路暗號留的不少,也不至於讓自己人走錯路。
天上太陽正好,陸追雙手剛放上古琴,葉瑾便從門里探出頭。
陸追冷靜道:「琴壞了,我修一修。」不彈。
葉瑾:「……」
葉瑾幽幽道:「我今日很忙。」
陸追松了口氣,是嗎,那挺好。
葉瑾坐在他對面,實在想不通,為何桌上這把修修補補出的破琴,聲音竟然能比自己價值連城的玉簫聲音好聽數百倍。
陸追見他目光熱切,心又一軟,道:「不然我教谷主撫琴?」
那敢情好啊!葉瑾拍大腿。
陸追將位置讓給他。
兩人手型都挺修長干凈,又白又細,骨節也不大,一看便知都是斯文公子。只是看起來雖相似,指尖撫過琴弦時,卻有著天壤之別。一個是九天仙樂,輕靈飄然,另一個是地獄烈火,狼號鬼哭,還有小鬼在扯鋸。
葉瑾:「……」
陸追安慰:「慢慢來,慢慢來。」
葉瑾學得挺認真。
一炷香的時間後,陸追握著拳頭,語調盡量和緩,如同誘拐:「不如我陪谷主喝杯茶?」
葉瑾十指瘋魔氣勢浩盪,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陸追表情艱難,深刻反思了一下,為何自己竟會主動將這把琴讓給他。
隨著一聲破鑼裂開的聲音,明玉公子忍無可忍,騎在院牆上往下跳。
葉瑾:「……」
蕭瀾一把將人接住。
陸追:「……」
院中琴聲已止,腦中魔音卻久久不散,陸追拍了拍腦袋,分不這究竟是真的蕭瀾,還是自己已被吵出了癔症。
蕭瀾笑道:「傻了?」
……
「你……」陸追雙手被他握住,是溫暖的,並不像那些轉瞬即逝的夢境。
「我拿到霜曇的解葯了。」蕭瀾道。他頭發有些亂,鞋靴上站著泥土草葉,整個人都風塵仆仆,顯然是晝夜不停,一路趕來這浣花城中。
陸追笑出來:「真的是你。」
蕭瀾點頭。
陸追摟住他的脖子,在脖頸處親昵蹭了蹭,笑意收不回去,聲音又低又軟:「沒聽有人通傳,你自己闖進來的?」
蕭瀾道:「前輩帶我進來的。」
陸追:「什么?」
陸無名正站在五步開外。
……
陸追果斷將人放開。
蕭瀾沖他狹促一笑,明顯故意在調戲——反正背對岳父大人,也看不著。
陸追:「……」
「像什么樣子,也不怕被人看到。」陸無名適當擺出長輩的威嚴。
陸追老老實實道:「哦。」
陸無名清清嗓子,打發兩人先去房中喝茶歇息。
葉瑾也沒料到,蕭瀾居然會這么快就拿到解葯。看他從包袱中拿出整整齊齊八個瓶子,一時間有些不解:「怎么這么多?」
「我也分不清哪個是解葯,所以都帶來了。」蕭瀾將霜曇之事大致說了一遍,又道,「總之服完這些葯,我體內寒毒的確消散無蹤,像是挺管用。」
「你用這種方法找解葯?」陸追看著他,「你……」
「不管用什么方法,找到了便成。」蕭瀾笑笑,低聲道,「一屋子人呢,要在這訓我?」
陸追被他將話堵了回去,手心卻早已滲出一層薄汗,若早知如此,那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他一人在冥月墓中。
「我當真沒事。」蕭瀾道,「先聽葉谷主說。」
「我得挨個看過,方能出結論,不過應當不會有錯。」葉瑾又道,「以身試毒聽起來是有些冒險,可這的確是最快的方法了,蕭公子脈相也挺穩,不必擔心。」
陸追咬著下唇,還是有些後怕。正想再說些什么,外頭卻咋咋呼呼進來一個人,是楊清風抱了一堆東西,讓趕緊有人去接一把,免得掉到地上。
「前輩這又是買什么了。」陸追上前替他搭了把手,「沉甸甸的。」
「給徒弟的。」楊清風擦了把汗,抬頭看見蕭瀾,一樂,「你就是小明玉的心上人吧?」
陸無名:「……」
說什么呢。
作者有話要說:=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