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傳來沙沙的落雨聲,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窗戶咯吱咯吱發出聲響,像是風要溜進來。
「冷嗎?」蕭瀾在他耳邊問。
陸追並未答話,只半閉著眼睛趴在枕上,一頭烏黑的頭發散開,唇色嫣紅,有這一抹緋意半點水光點綴,整個人比起平時的清俊風雅,更多了幾分旁人見不著的旖旎香|艷。
蕭瀾捏起他的下巴,低頭堵住那微張的唇瓣,吮走一切甘甜與蜜意。雙手順勢將他的手腕牢牢鎖在枕側,讓身下人動彈不得分毫。
年輕的身體里埋藏著最深情而又瘋狂的渴望,像是一把烈火跌入酒窖,是能灼心的溫度,連血液也焚燒殆盡。
或許是因為惦念著合歡蠱,陸追覺得此番濃情蜜意比起先前來,蕭瀾的進退似乎要和風細雨不少。可即便如此,他也已是全身汗濕,癱在枕被中將人往起推,只求能得個痛快,眼角通紅一片,被水霧暈染出幾分海棠胭脂色。
蕭瀾扣緊他的雙手,只求能將人一生一世這般護在懷中。外頭疾風暴雨,驚天徹地的雷聲在屋頂炸開,掩住了屋中人的啞聲嗚咽,尖銳的,壓抑的,像是小小的野獸。
蕭瀾抱著他不斷親吻,許久之後才問:「還好嗎?」
陸追抬頭看他,整張臉都是濕濛濛的。
蕭瀾將他汗濕的發撫整齊,捏著那柔軟的腰肢,哄道:「睡吧。」
陸追低低答應一聲,很快便熟睡過去,這一覺竟是睡得昏天暗地,醒來已經翌日清晨。
樹上落下幾只喜鵲,鳥鳴婉轉,嘰嘰喳喳的。陽光照在臉上,又暖又刺眼,陸追眯著眼睛坐了許久,腦子方才恢復清明。
身上很干爽,也不難受,應當是被擦洗過。床頭觸手可及處放著一壺茶,尚是溫熱的,入口卻無茶香,而是酸甜清爽,是加了甘梅與葯材。
隔壁屋中有說話聲,像是蕭瀾與葉瑾。陸追伸了個懶腰,也不想起床,就抱著茶壺靠在床頭砸吧砸吧嘬,像個賦閑在家的小老頭。
葉瑾將手收回來,道:「還真醒了。」
「明玉會有事嗎?」蕭瀾問。
葉瑾搖頭:「你怎么也不問問自己會不會有事,這合歡蠱有一對,母蟲可是在你身體里。」
蕭瀾嘆氣:「可一旦蠱毒發作,受苦的卻一直只有他。」
「也是。」葉瑾背著手在屋中走了幾圈,而後道,「先前鬼姑姑說的話,也不算全然是騙你。葯師將合歡蠱放入你體內,是認定你不會想起二當家,可現在你卻想起來了,一旦情動,蠱蟲自然就會遇血而活,越來越多。」
蕭瀾問:「只能這樣嗎?」
「倒是能將你體內的蠱蟲先取出來,」葉瑾猶豫,「可若是母蟲死了,再想在將二當家身上剩余的蠱蟲引出來,就不好辦了。」
蕭瀾微微皺眉。若不取,兩人體內的蠱蟲便會越來越多,若取,卻只能好自己一個,對方反而會被推入另一個深淵。葯師這一著棋子,可當真是狠。
……
聽到屋門一響,陸追扭頭,抱著茶壺道:「剛喝空,你就回來了。」
「還要嗎?」蕭瀾坐在床邊。
「不要了,當我是水牛不成。」陸追伸了個懶腰,看著他笑,「肚子餓了。」
「早飯已經備好了,」蕭瀾道,「稍後就會送來。」
「去和谷主說什么了?」陸追又問。
「合歡情蠱。」蕭瀾道,「谷主昨日說,想試試看你我體內的蠱蟲究竟活了多少。」
「還要寫嗎?」陸追壓低聲音。
蕭瀾不解:「寫什么?」
陸追看了他一會兒,道:「寫字。」
蕭瀾:「……」
陸追道:「能靜心。」
蕭瀾眼底狐疑。
陸追轉移話題:「那蠱蟲活了嗎?」
「活了,」蕭瀾並未隱瞞,又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不單活了,還挺多,都怪你愛我太深。」
陸追靠在床頭,知錯就改:「我下回盡量薄情些。」
「怎么個薄情法?」蕭瀾一邊替他穿衣服,一邊問。
陸追答曰:「見一個愛一個,管他趙錢孫李,長得美丑,只要相中了,就先搶回山海居養著。」總算是土匪了一回,沒有辱沒朝暮崖的名號。
「丑的也能相中?」蕭瀾捏了一下他的腳底,將鞋襪套好。
陸追納悶:「丑怎么了,說不定人家學識好呢,你這人當真挺膚淺。」
「現在知道嫌棄我了。」蕭瀾將一個熱帕子貼在他臉上,「難不成我學識不好?」
陸追自己將臉擦干凈:「這就錯了,你不是學識不好,是壓根就沒有學識。」大家一起長大的,小時候念書什么樣,真當我不知道。
蕭瀾笑著搖頭,看著他將頭發束好,道:「屋里頭悶,不如去院中吃早飯吧?昨晚落了雨,今晨太陽也好,天氣也好。」
陸追問:「那合歡蠱的事,不說了?」
蕭瀾搖頭。
陸追想了陣子,「噗嗤」一笑,牽著他的手站起來:「也行,太陽好天氣好,本就該說些高興的事,走,先吃飯去。」
作者有話要說:=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