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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陽光居然在下午驅散了陰霾，陰沉沉的世界陡然變得亮堂了不少，雲層被刺破，一道道被攝影愛好者稱為『耶穌光』的光柱打在運動場上，令塑膠跑道和綠茵草地顯得十分鮮艷。

殷女俠看著那群人踢球出了神。

她倒是看不懂足球，也不知道這么多人慢吞吞、軟綿綿的追逐一個黑白相間的小球意義何在，但她看得懂那些年輕的孩子們臉上的專注、忘我和笑容。

大部分踢球的孩子都是男孩子，但中間也還夾雜著兩個女孩子。是挺高的兩個女孩子，比她都還高一點點，在一群男孩子中十分顯眼。兩個女孩也穿著和其他男孩子們差不多的衣服，那樣式在殷女俠看來有些怪異。她們扎著頭發，也和其他男孩子們一樣認真專注的在綠茵草地上奔跑，偶爾逮著那只可憐的球踢一腳。她們的速度、力量和反應力明顯比不過其他男孩子們，但殷女俠也看得出這些男孩子對她們的照顧和禮讓。

正是這份玩樂畫面讓她出神。

放在她那個世界，這么大的男孩子早就幫家里干活了。或是繼承家里的事業，或是早已成了一個嫻熟的農夫、士兵或工匠。

而這么大的女孩子也早都該嫁人了，當然，在嫁人之前她們要先學習女工、廚藝或其他需要做的雜事。不同出身的女孩子有不同的東西要學，但總歸都是為了為未來那個將要成為自己夫婿的男人服務。

不止如此，統治世界的男人們還設計了各種各樣的條條款款來束縛這些屬於他們的女人們。當然，為了贏取這些從小被當成蠢貨培養的蠢女人們一生的忠誠，這些條條款款比達官貴人們為奴隸仆人訂制的規矩要好一大截。

即使是仗著年輕無牽無掛選擇持刀天涯的她，在江湖這片無人管束的天空下，也往往要付出更多、殺更多人才能立足。

而即使是她也不可能在這么一片寬敞的……假草地上和一群男孩子們肆意玩耍。

「唉。」

殷女俠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盤腿坐在草坪上看著前方出神，兩只手無意識的拔著草坪上的塑料草，拔下來後又無意識的將它們扔在地上。只有程雲從她身後跑過時她才會回頭看一眼。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像這種讓她內心感到沖擊的事，她已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

第一次是什么時候、因為什么事……她已經記不起來了。但她依稀記得上一次是在她打王者榮耀的時候，她開了語音，忽然發現這個游戲里面有好多女孩子，而且這些女孩子既會嬌喘求帶喊666，也會罵人掛機送人頭，儼然和其他男孩子沒有分別嘛。

她聽老法爺和站長大人說過，這個世界在幾百年前也和她那個世界相差不遠。

於是她嘗試過探尋這個世界之所以變成這樣的原因，她試著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但她終究只是她，只是殷丹，只是一個連混江湖都混得不太好的江湖人——打架殺人已經是她這輩子最擅長、也是唯一拿得出手的事了。她沒有李靖那樣堅毅不撓的意志和拯救世界的信念，沒有老法爺的智慧和博學，沒有賓館二樓那兩個討厭鬼那么強大的力量，也沒有站長的地位。

她心知如此。

這時，一個黑白相間的球飛了過來，打斷了她的出神。

殷女俠瞄了眼這顆滾出界外的球，微微偏起了頭，然後抬頭一看，發現那群踢球的人正朝這邊走過來。

她頓時有些興奮了，之前的思索瞬間拋到九霄雲外，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殷女俠見過這顆球滾出線外好多次了，每次如果有人正在附近，或者恰好從跑道上經過，都會好心的幫這群人把球踢回去。有些人只是輕輕踢一腳，也有些人會踢重一點或瞄准那個框踢。

「嘿嘿……」

殷女俠咧開一抹笑容，小跑著將那顆球攔了下來，一腳踩在球上令其無法動彈。

見狀，那群踢球的人也停了下來，有些人叉腰看著她，有些人則活動有些酸澀的肌肉，都等著她將球踢回去。

殷女俠瞄了眼對面的門，腳上微微用力，感受著這顆球的質感。

忽然她輕喝一聲，指了指那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