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點頭：「的確有事，但不算急事，說來也巧，我是來找肖葯兒歸還書籍的，沒想到竟然撞見九節碧玉蠍進化。」

「還書，難道說？」肖葯兒剛剛平靜的神情再次恢復至興奮狀，根本不等沐辰反應，手掌一揮，一把抓住沐辰的胳膊身形一閃，眨眼消失於郭子傑身前。

看著突然消失的兩人，郭子傑滿臉的不解，撓了撓頭後微笑道：「兩個奇怪家伙……也罷，我還是先與百足溝通溝通，爭取早點熟悉它的能力。」

語畢，郭子傑意識一動，剛才消失的百足驀然浮現……

內塔第一塔層，櫃台之前，肖葯兒直接將沐辰丟入瀏覽區，自己則坐在了他的對面，開門見山的道：「解開了？」

沐辰大汗，一邊從儲物戒指中拿出兩本，一邊說道：「看把你急的，解開了。」

肖葯兒嘿嘿一笑，二話不說，伸手便將沐辰面前的取了過去，翻手便要將書頁打開。可就在手指夾住書頁的那一瞬，肖葯兒的舉動猛然定格，輕輕的將夾於書頁上的手指拿開，沉吟了片刻才道：「千面里的內容……是隱私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肖葯兒用的並不是疑問句，說明平靜下來的肖葯兒已經有了自己的推測。沐辰自然不會隱瞞，他只是看肖葯兒急切的模樣不忍立即打斷罷了，而且他相信，如果肖葯兒看了第一頁的內容，自己也能夠發現，所以便將真實的情況講述了出來。

「的確是千幻的隱私，算是日記的一種吧，而且里面還有她自己的樣貌。」

「她自己的樣貌？」這倒是讓肖葯兒振奮不已。

沐辰也不多語，問道：「你要看嗎？」

「看。」沒有絲毫猶豫，肖葯兒回答直接：「對於她的生活隱私我依舊保持尊重，不會去瀏覽，但是這成為萬年謎團的樣貌，我還是希望能見上一眼。」

換做常人，此時肯定會認為肖葯兒猥瑣，如此丑陋竟然還想窺探女子容貌。可是與肖葯兒有過深入交流的沐辰卻明白，肖葯兒絕對不是那種下流之輩，更何況他根本看不到肖葯兒眼中有過任何過分的欲望，有的只有屬於同類人的那種關懷和期盼。

取過自己拓印的復本，沐辰將書籍翻開最後一頁，在那里，刻畫著一個樣貌並不算美妙的女子，這女子沒有驚世駭俗的容顏，沒有特殊出眾的身姿，實在要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她的話，只有普通。

甚至可以說，內山中隨便拿出一名女學員都能與她一比，但是，她卻有一種極為吸引人的氣質，那種如同百合花般的清雅氣質。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從沐辰懂事到現在為止，從未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見過這種純粹的清雅，哪怕是擁有同樣氣質的木君無也無法比擬。

「這就是千幻？」

肖葯兒並沒有伸手去接過碰觸書籍，甚至連視線都不敢湊近半分，沐辰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種不易察覺的嘆惋和懼怕。至於懼怕什么，沐辰無法斷定，卻也擁有屬於自己的猜想：他在懼怕自己的手玷污了這聖潔靜謐的畫面。

「覺得很普通嗎？」這是沐辰隨口的問題，卻也是他用於試探的問題。

肖葯兒並未去深思沐辰的話，依舊看著畫面中那目帶寂寥，撐著臉頰，坐落在某坐竹屋內的身影，搖頭道：「怎么會普通，這是我在世上見過最美的女子，沒有之一。」

只一句話，沐辰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對於自認為最美好的事物，心術正常的人第一個想的不是占有，不是玷污，而是保護，珍視。肖葯兒的外貌雖然丑陋，但是他卻比眾多的人更為純凈，至少他沐辰自愧不如。

「替我合上吧。」閉上了自己的雙目，肖葯兒平淡的說道。

沐辰照做，轉而將復本再次疊放於千面之上，繼而道：「千面交還與你，復本你也拿著吧，還有……」

「直說。」

在沐辰的話音落下之際，肖葯兒的雙目也隨即打開，看著沐辰欲言又止的模樣，皺眉說道。

沐辰輕呼一口氣，正色道：「雖然我是晚輩，但是有一句話還是想要說與你聽。」

肖葯兒沒有言語。

沐辰也沒在意，繼續道：「我明白一個人的隱私需要人去尊重，何況還是逝者的遺留之物。可是也希望你能將這個觀點換個方位看開一點，千幻獲得這個奇特能力的時年僅二十歲，逝去的時間是千年之後，這一千年的時間，千幻一直都在孤獨的看著一個人的風景，她知道這個世界有無數與她同類的人，也能看到他們的存在。可正因為如此，她才越發的痛苦，因為她無法正常的與任何人來往，甚至，抵抗力差點的，連語言的交流都無法做到，更別說一個能夠交心的朋友。」

「如果她真的覺得隱私重要，就不會去刻意寫這種猶如自述的日記，更不會將自己的容貌印刻在上面。我想，她是希望自己死後能夠有人看到這本自傳，然後告訴他人，自己真實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有過她的足跡，她不是一個特殊的人，她希望有一個人能夠了解她，理解她。」

「你既然自稱與她相似，就更應該明白她的想法，她需要的究竟是對逝者的尊重，還是一個跨越生死跨越時空的傾訴者？哪怕這種交流她永遠都聽不到回答。」

說著說著，沐辰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而肖葯兒的神情卻逐漸變得深沉，只是他注視的不是旁物，而是沐辰。

沐辰見狀沒有絲毫躲閃，就這么正視著他，這種狀態足足持續了一分鍾左右，肖葯兒終於輕嘆了一聲，微微笑道：「你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