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知也看著手機屏幕，看著里頭的人意識到了自己入鏡這一點，先是轉頭看身後的椅子，接著再轉回來，微微揚眉，便想挪出鏡頭。

「別動。」

花知也突然說話，並移動手機，將鏡頭正對著穆媞。

仿佛與生俱來的默契，穆媞見到鏡頭整個人散發出的氣場便完全不一樣了，她笑了聲，朝落地窗中間挪了一點，閉起雙眼，借著外頭進來的光微微張嘴仰頭，一副沐浴的樣子將自己的大半臉頰暴露在陽光下，頭發散著，一小撮劉海經過她的太陽穴，經過她的唇角，自然垂下。

花知也盯著手機里的畫面，看著里頭的穆媞有些愣神，見她保持了幾秒後睜開了一只眼睛，似乎在確定她到底有沒有在拍照。

她到底有沒有在拍，她確實忘了拍了。

可惜按下快門鍵時已經遲了，錯過了穆媞擺拍的前兩個動作，接著屏幕里的人又換了個動作，低著腦袋微微笑，抬眼看她。

不知道什么時候解開的襯衫扣子，露出了肩下好看的鎖骨，手機里的人咬著唇半眯著眼鏡，在看鏡頭，又似乎借著鏡頭在看她。

穆媞換一個動作，花知也便拍一張，站著的，坐著的，回眸的，一分鍾後，穆媞忽然對著鏡頭笑了一聲，大概是不好意思了，伸手過去遮住鏡頭，說了句：「好啦。」

花知也手機里的最後一張是穆媞的小手，她抬頭看了穆媞一眼後將手機收了起來。

「鏡頭感很好。」花知也評價了一句。

穆媞笑了聲，拿起剛才又續好的茶，說：「你這是在誇獎我嗎？」

花知也嗯了聲：「誇獎你。」

「哎喲。」穆媞忍不住笑了出來：「榮幸榮幸。」

穆媞又喝了幾杯茶後，小馬一個電話便將她叫出門，她和花知也道別，收拾了一番便出門。

車開出宜潭山，在十字路口等綠燈時，她掏出手機翻開了微博，點開花知也的主頁看了眼，這家伙果然沒有回關她。

穆媞下意識地咬住唇，接著笑出來，把手機丟在一旁。

下午約的是一家服裝店的街拍，小馬接到穆媞後便開車到了指定地點，因為之前和這個團隊有過合作，所以這次的拍攝進程快了許多。

相機下，穆媞穿著一條蓬蓬黑色長裙加一條大紅色的上衣，嘴里叼著塊棒棒糖站在紅磚牆的邊上，撅著嘴正看著遠方。

今天化妝師給她扎了兩個蓬松的麻花辮，這會兒配著這套衣服頭上還帶了個大紅色耳朵的發箍。

棒棒糖的甜味從嘴里散開，她拍著忽然有些走神。

她想到幾小時前花知也的那句話。

「模特不就是模特，還能是什么？」

她其實也沒有刻意要走這條路，大學時因為幾張照片，陸陸續續有人來找她，當初覺得好玩，便接了幾個小廣告，玩著玩著便這么一路下來了。

她這個圈子有多亂，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想走歪路。

穆媞骨子里還是有傲氣的，她喜歡自己光鮮亮麗，但卻不想自己因為想要光鮮亮麗而做一些奇怪的事，曾經她和一群走秀的模特吃飯，那天晚上她們一蜂窩地粘著主辦方負責人，她覺得她做不到這一點，連著站起身敬酒這件事，她都做不到。

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她不想和她們一樣，一臉笑嘻嘻地去諂媚，笑嘻嘻地，見到大款便上，太傷自尊了。

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她覺得她挺有錢的。

「媞媞。」小馬突然喊了她一聲，穆媞愣了愣，收回剛才的思緒。

穿著高跟鞋蹲了一會兒腿有些麻，小馬過去時穆媞幾乎有些站不起來，她抓著小馬的胳膊，使了點力站起來。

「發呆啊。」小馬笑著問。

穆媞對她吐舌，兩人跟著大部隊走了幾步，穆媞突然想到什么，把小馬往後面拉了幾步，問了句：「那個，你是怎么知道你男朋友也是彎的？」

突然八卦，小馬先是一愣，這位大小姐的思維總是很跳脫，接著才回答：「我們在gay吧認識的。」

穆媞：……

真是簡單粗暴。

她想著又問：「那你能判斷一個人到底是彎是直嗎？」

小馬先是點頭，過了幾秒又搖頭：「不好說。」

穆媞啊了一聲，雙手抱胸，靠過去一點，又說：「是這樣，一個人，她29歲，單身，沒聽說談過什么戀愛，事業有成，看起來很高冷不愛說話，人也沉穩，你覺得她是彎的可能性有多少？」

小馬聽著自動帶入了男性，問：「長相呢？」

穆媞想了想：「好看的，有點御。」

小馬：「欲？」

穆媞點頭：「對。」

小馬思考了幾秒：「光聽你的描述不好判斷，但是29歲還沒談過戀愛……」

小馬想了想：「不好說，不好說。」

穆媞白了他一眼：「說了等於沒說。」

話音落，助手忽然過來，給穆媞遞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小馬從助手的手中接過，給穆媞帶上，邊調整邊問：「怎么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了。」

穆媞撇嘴：「沒什么，最近認識一個這樣的人，就問問你。」

小馬將穆媞的帽子戴好，便拍她的肩讓她過去，穆媞踩著高跟鞋噠噠地離開。

小馬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有些好奇。

穆媞能這樣提到一個人必定不是什么簡單的事。

他蹙眉。

這是，打算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