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伸出手來,自己接過杯子喝下。
何一涵匆匆到來時,穆媞已經靠著花知也的肩膀在沙發上睡著了,花知也手里拿著電腦,看著公司那邊給她發來的圖。
何一涵輕聲走過去,在穆媞面前停下。
「睡著了?」何一涵小聲問。
花知也嗯了聲,將電腦合上,放在一旁。
何一涵抬頭看了眼別墅里的燈,問:「她剛剛嚇到了?」
花知也點頭。
穆媞睡得不□□穩,她還做了個小夢,接著靠著花知也的肩膀,緩緩往下落,還沒等花知也伸手接住她,她猛地腦袋一頓,醒了過來。
「媞媞。」何一涵見她醒來,立馬走過去:「怎么樣了?」
穆媞眨眨眼睛:「姐,你怎么來了。」
何一涵伸手摸她的臉:「你嚇死我了。」
身上有些粘,穆媞不願意這樣就上床睡覺,想去洗澡,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後,何一涵和花知也不放心她,也跟著她進了卧室。
穆媞想著,她們兩個人都在,也不至於尷尬,便隨她們去,自己拿著睡衣便進了浴室。
等她將門關好後,何一涵嘆了口氣:「我以為她已經好了呢。」
花知也轉頭看她,說了聲:「對不起。」
何一涵笑:「不是你的錯。」她從房間里找了兩條椅子,拉了過來,繼續之前突然切斷的話題:「其實那件事發生了後,幾乎半年的時間,她都不說話,她爸爸帶她看了很多心理醫生,才漸漸地有些好轉。」
何一涵:「開始的時候,每到深夜,媞媞都會突然醒來說夢話,偶爾還會悶在被子里哭,有時候還會起床在家里找人,我想,可能是那時候找不到人留下的陰影,不過好在我們都在家。」
她微微笑:「後來好了很多,應該說幾乎是好了,她都敢一個人在外頭住了,可就在我們以為她不會再犯病的時候,她高中有天晚上又這樣,我們去的時候,她已經暈倒在地上。」
「可能她自己也怕了吧。」何一涵嘆氣:「本來想給她找心理醫生,可她說不要。」何一涵搖頭:「我們沒有強求,心理醫生那時為了解開她的心結,其實采用了很尖端的手段。」
何一涵繼續:「她自己也怕了,這幾年雖然也還是在外面住,但都是找人合租,她現在合租的那個,她只收一點房租,還包水電,唯一的條件就是晚上要回家睡覺。」
浴室的燈光透過玻璃門傳了出來,花知也看著那頭,心里想著十幾年前的穆媞。
外婆在她面前突發心臟病,深夜無人幫助她,周圍沒有一個認識的人,眼見著一個親人,在自己的面前抽搐而死,她該有多害怕,該有多無助。
花知也想著,忽然想到什么,問了句:「她那時打電話了嗎?」
何一涵又嘆氣:「打了。」
她搖搖頭:「她誰的電話也記不住,我們第二天翻了她腳邊的電話,里頭全是911。」
花知也雙手抱胸,似乎也想跟著何一涵嘆氣。
那時候的穆媞,一定整夜都在哭,整夜都在屋子里找能幫助她的人。
穆媞出來的時候,何一涵已經躺在她的床上睡著了,花知也靠著椅子,正在翻封面是她的雜志。
花知也聽到聲響,轉頭看了穆媞一眼:「洗完了。」
穆媞嗯了聲,床上的何一涵也醒了過來。
穆媞拿毛巾擦了擦頭發,接著走過去,對何一涵說:「姐,你晚上就在這兒睡吧,這么遲了。」
她說完轉頭問花知也:「可以嗎?」
花知也點頭:「可以。」
似乎沒她什么事了,她將手中的雜志放回原來的地方,說了句晚安後,便抬腳准備出房間。
她開門時,何一涵忽然喊住了她。
「知也。」何一涵這才想起來:「你樓下的車鑰匙是不是沒拔。」
花知也也才想起來,她嗯了一聲,便出去將門關上。
花知也走後,穆媞一上床便滾進了姐姐的懷里,她將自己的枕頭抱在懷里,嘆了口氣,小聲說:「姐,太可怕了。」
已經好幾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那種恐懼,仿佛要把她身上的血液全部榨干。
何一涵拍拍她的腦袋,問:「你怎么不告訴知也呢,她晚上這么遲回來,你可以來找我啊。」
穆媞撇嘴:「我以為我好了。」
何一涵嘆氣,問:「你的舍友回來了嗎?」
穆媞啊了一聲。
昨天剛收到她的微信,說已經回來了。
「還沒有。」穆媞回答。
何一涵點頭,拍拍她的肩膀:「睡吧,我明天一早要回去,怕菲菲找我。」
穆媞應了聲,把自己的枕頭放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