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出榜(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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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二十位同考官將閱卷後選出的「薦卷」呈給副主考, 再由副主考通過後遞給正主考批閱後,三百份卷子已經全部選出來了。

然而接下來,所有考官對於確定名次產生了分歧。

副主考官之一的傅鴻熙取出其中幾份卷子:「今年第一場的卷子答得稱得上優的寥寥無幾, 剩下的只能矮子里頭拔將軍, 不過這幾份, 必定可以在前十之內。」

眾人大都跟著點頭, 魏昉接過那幾份卷子,凝神看了半晌, 翻到倒數第二份時微微一笑:「這幾份卷子在四書和經文上答得不相伯仲, 但策問明顯是這份更勝一籌, 倒像是——我那徒弟才有的手筆。」

魏昉年少成名, 孤高自傲, 耳順之年入內閣居大學士之位, 平時在昭武帝面前也什么都敢說,不怕觸怒天子。按理以他的性格, 得知朝中死對頭高淵使計讓自己的得意門生屢次不第,早就該手捧宣子昂被黜落的卷子去向昭武帝討公道去了,但偏偏這幫人做事縝密,一次是在號舍抽簽時做了手腳, 將人安排在了臭號, 以致宣子昂受了九天折磨,作出的卷子不盡人意;一次是以宣子昂文章中有大逆不道之言, 有違天道聖訓的理由把拿著卷子要求復審的宣子昂給駁回了, 這間接是諷刺魏昉這個老師教壞了學生。這么說其實也沒錯, 科舉是用來選拔官員的,官場不是某些人展示個性的舞台,不該發表過多個人意見,尤其是在前幾屆有人故意另辟蹊徑發表奇僻言論博人眼球被昭武帝訓斥過以後,連考官們也不敢再錄取那些「不踏實」的考生。

最後一次,宣子昂也放聰明了,知道只有先當上官才能一展拳腳,於是也不再固執己見,甘心隨科場大流中規中矩地作文章。結果也是宣子昂點背,當時他母親故去已有二十六個月,還沒過二十七個月的孝期,其實也只差了幾天而已,以為沒人會深究,沒想到被人抓住漏洞,又因為昭武帝十分重視孝道,於是因為這個原因,宣子昂不但沒有中試,還被禁了三次會考,就這樣蹉跎了近二十年。

魏昉咽不下這口氣,這回刻意出這么一道題,不得不說是有私心在的:既然敢諷刺我行事乖張奇僻,這回我就出道奇僻的題殺殺某些人的威風。

聽完魏昉的話,其余人頓時一愣,面上都有些尷尬,心里也不約而同地「卧槽」了一聲:這魏昉老兒還真敢說,也不怕有心人聽見了拿這個做文章。

其實魏昉說不說都不影響他們認定這是一份優秀的卷子,點為會元也極有可能,但魏昉多嘴一提,反倒讓他們不好做人,要是主張點這人為會元就像跟魏昉串通好了似的,要是放到後面幾名,又顯得不給魏昉面子。

於是這些考官都悶聲不吭,另一位副主考劉傑良當作沒聽見魏昉的話,笑呵呵地說:「既然諸位都沒什么意見,那就從這幾份卷子中點會元吧!依魏老之見,誰更勝一籌?」

魏昉坐得穩如泰山,捋一把長須,略得意地說:「這三份卷子可列前三,會元就在這里面。」

眾人一看,赫然有那份疑似宣子昂的卷子。

傅鴻熙私下與魏昉有交情,此刻不由得暗自盤算——這份卷子確實答得很好,就算皇上問起來也不必心虛,於是率先道:「這三位四書經文都答得不錯,策問只有這位算得上盡善盡美,我認為此人可居會元。」

有人開了這個頭,剩下的也紛紛附和,於是會元就暫時定下了。

很快,前八名的卷子已經一一排好名次,還差兩位,卻讓眾位考官犯了難。

其中一位同考官正是大理寺少卿梁培,想起自己經手的一份卷子,判語一題答得滴水不漏,顯然十分精通大昭律法,算得上考生中數一數二的答卷。他上前取出那份卷子,發現第一場也答得不錯,只是被放在四十名開外,除非殿試上能夠得到皇上賞識,不然必定只能在二甲之外了,有些可惜。

「我倒覺得這份卷子不錯,雖文藻修飾上有些捉襟見肘,但文章沒有一句廢話,簡潔精練,挑不出別的毛病。而且看得出這位考生擅長律法,在進士科中可謂少見,放到昭法科也算優異,不如放到二甲之內吧。」

梁培本人少言寡語,幾乎不涉足黨派斗爭,也是昭武帝明眼斷人,看中他才能將他提拔到這個位置,是以雖然只是一個正四品官,但其他官員對他還有幾分尊重,聽到他推薦這份卷子的理由都善意地笑了笑,看過之後魏昉與幾位副考官采納了梁培的意見,將這份卷子點為第二十三名。

日夜不輟地排完名次,接下來還要看原卷的字跡如何,如果字跡潦草也是要黜落的,不過一般來說,經過前幾場的考驗,除非是考試時得了手抖的毛病,不然這入選的幾百名考生都能寫出一份端整的卷子。

梁培看到他推薦的那份原卷時,心里又微微贊嘆了一聲。

最後前十名的卷子還要拿給皇帝過目,最終確定名單,不過多半是不會再變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