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1 / 2)

陳嘉鑫如釋重負般離去。這時另外一個小伙子風風火火地迎上來,口中不住地打著招呼:「張老師、羅隊長,辛苦你們了。」此人正是法醫中心的年輕人董傑。

案子是按跳樓自殺報的,所以一開始便沒動用羅飛和張雨這樣的重量級人物。不過董傑在初步勘驗屍體之後,卻發現有些不太對勁。他不敢擅下結論,這才打電話向張雨求助。

「最主要的疑點就是四肢未見嚴重損傷,而頭胸部位卻是大面積的粉碎性骨折。」董傑一邊簡明扼要地說著,一邊把二位援兵引到了屍體前。其實他知道這話說不說都無所謂,以這兩位的資歷,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所在。

高墜身亡屬於法醫常見的死亡類型。一般來說,墜樓者在落地前都會有個保護頭部的本能動作——或者是發力撐開雙臂遮擋,或者是屈臂抱頭。不管是何種方式,雙臂都將受到極為嚴重的損傷。當然也有墜樓者因空中姿態改變而下肢先行著地,那他的腿骨和骨盆便會摔得粉碎。但凡四肢無恙而頭胸損毀嚴重的,法醫鑒定時便要考慮凶殺後拋屍偽造自殺現場的可能性。

張雨蹲下身來,貼近死者的身體細細查看。董傑猜到他在找什么,又主動說道:「我已經認真看過了,死者身體上並無可疑的外傷。不過他的腦袋摔成那樣……」

既然有凶殺的疑點,那么就要查找屍體上有沒有刀口之類的可疑傷痕。現在倒是沒找到可疑外傷,但也無法排除凶殺的可能。因為死者的腦袋已經摔碎了,沒准那致命的傷口就在頭部呢。

屍體就是這樣了。張雨站起身,仰頭問了句:「樓上現場看過了嗎?」這塊不屬於法醫的工作范圍,張雨問完話之後,目光投向了一旁站著的幾個派出所民警。

「看過了,現場沒有打斗的痕跡。」說話的是個派出所副所長,年紀不小了。他知道羅飛是個刑偵專家,又主動匯報說,「樓頂有兩個目擊者。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就在警車里。」

現場有目擊者?那事情就好辦多了。羅飛和張雨交換了一下眼神,說:「過去看看吧?」張雨點頭贊同。於是老所長當先領著,一行人向著警戒圈外的一輛警車走去。

「兩個孩子,在樓頂搞對象呢,正好看到了死者跳樓的過程。我看著他們不像在說謊,不過那話又實在是……」老所長一路走一路嘮叨著,最後像說不下去了,搖頭連連咂嘴。

羅飛揣摩對方的語意,問道:「他們的說法很不可信?」

「這個……你們一聊就知道了。」老所長來到車門前,他沒有上車,而是側身把通道讓了出來。

羅飛和張雨貓腰鑽進車里。卻見後排坐著一男一女,年紀也就十六七歲。另有一個民警陪在他們對面。這民警不認識羅飛和張雨,見上來兩個穿便衣的人,一時間有些詫異。

「這是市局來的專家,你沒事就出來吧。」老所長在車外招呼道。民警「噢」的一聲,很識趣地下車給專家們騰出了位置。

羅飛和張雨並肩坐下。那對少男少女抬頭看著他們,緊張兮兮的。

「沒什么大事。」羅飛用輕松的語調說道,「就是把你們看到的事情再復述一遍。」

女孩轉過頭,怯生生看了男孩一眼,似乎在等待對方拿主意。男孩咬了咬嘴唇,答非所問地說道:「警察叔叔,這事不會通知家長吧?」

羅飛心中暗笑,明白這對小情侶定是瞞著家長去樓頂幽會的。一出事,首先想到的是這段地下戀情可不能向家長捅破了。

「不會的,你們配合警察把事情講清楚就行。」

有了羅飛的保證,男孩這才進入正題。他說:「那人就是自己跳下去的,我們兩個都看見了。」

「說具體點,從什么位置跳的?當時你們在哪兒?現場還有沒有其他人?等等。把你記得的都說出來。」

「好吧。」男孩癟癟嘴,有些嫌麻煩的樣子,可他又不敢違抗,只好努力回憶了片刻,然後描述道,「我們倆今天一早就在樓頂約會。後來那個人上來喂鴿子。我們本來想換個地方的,但他喂鴿子喂得很好玩,我們就多看了一會兒。過了有十幾分鍾吧,樓下好像有人吹哨子,鴿子聽見哨音就飛了起來。那人追著來到圍欄邊,然後就跳下去了。」

死者自殺前在喂鴿子?羅飛覺得這也是個疑點。一般來說,人在自殺前總會瞻前顧後猶豫很久,怎么會有心情喂鴿子?不過這個問題暫且放在一邊,先把某些細節問清楚再說。

「你說他喂鴿子喂得很好玩。怎么個好玩法?」

「他蹲在那群鴿子中間,一邊撒食物一邊咕咕咕地叫著。然後他走到哪里,那群鴿子就跟到哪里,就像是一只老母雞帶著一群小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