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1 / 2)

「一項偉大的事業,令人夢寐以求。」楚維微微眯起了眼睛,陶醉於對那份「事業」的美好想象中。

羅飛正色道:「對我來說,夢寐以求的職業就是警察。」他似在譏諷楚維背叛了自己最初的理想。

楚維卻反問他:「作為一名警察,你的夢想是什么呢?」

羅飛尚未回答,一旁的陳嘉鑫已搶先說道:「維護正義,與罪惡戰斗!鏟除奸邪,保護善良的弱者!」

與罪惡戰斗——這是一本小說的名字,就是這本書影響了陳嘉鑫的職業選擇。現在陳嘉鑫喊出的口號想必也是書中的理念吧?羅飛覺得這幾句話的確能代表警察的職業夢想,於是他點點頭表示支持。

「警察……」楚維的目光從羅飛、小劉、陳嘉鑫三人身上依次掃過,忽然又問,「你們真的能保護弱者嗎?」

這話里隱約藏著鋒芒,羅飛皺了皺眉頭,沒有貿然回應。短暫的對峙之後,楚維略略轉過頭,往側後方一指,問道:「你們看到那個女孩了嗎?」

順著楚維的指向,卻見不遠處有張小桌,桌旁面對面坐著兩名女子。羅飛不知對方具體是指哪個。

楚維補充說道:「那個短發的,臉圓圓的女孩,你們覺得她是什么樣的人?」

短發,那就是面對眾人而坐的那個。那女孩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眼睛大大的,模樣乖巧。她對這種喧囂的場合似乎不太適應,一直低著頭,顯得頗為拘謹。

羅飛給出自己的判斷:「這應該是個很老實、很正經的孩子。」

楚維點點頭,又道:「在那女孩身後,略微偏左的方向上,卡座里有個男人,你看到了嗎?」

是的,那里有個戴眼鏡的男人。那人孤零零一個人坐著,穿著一身襯衫和西褲,從氣質上來看也不像是酒吧的常客。

「他們倆認識?」羅飛注意到眼鏡男一直在盯著女孩看,故有此問。

楚維點頭,開始詳解這兩人的關系:「女孩叫做景嘉嘉,是個幼教老師。就像你猜到的,這女孩很乖,性格文靜,甚至是過於柔弱。一年前她經人介紹和那個男人認識——那家伙叫做朱健,在銀行工作,看起來條件不錯。兩人最初相識是奔著處對象去的,不過相處一段時間之後,景嘉嘉發現朱健這人心胸狹隘,而且非常地神經質。他不允許景嘉嘉和別的男人有任何接觸。有一次景嘉嘉下班時和一個來接小孩的父親聊了一會兒,正好被朱健看到了。他居然沖上前,當著小孩子的面對景嘉嘉進行辱罵和毆打。景嘉嘉再也無法忍受,提出要分手。可朱健卻不肯放過她。他一直糾纏這個女孩,不斷到對方家中和單位進行騷擾,甚至對她的家人進行人身威脅。他更不允許女孩另談男友,放出狠話說,誰敢來就殺了誰。女孩痛苦不堪,但又沒有辦法。今天朱健就是跟蹤景嘉嘉過來的,他就像一條甩不脫的鼻涕蟲,在用一種極為惡心的方式糟蹋著女孩的生命。」

聽楚維這么一說,羅飛也感覺到了,那個男人的眼睛里始終透著陰森森的光芒,像兩把鉤子似的掛在女孩的身體上。而女孩的目光則有些發飄,這說明她正處於一種驚恐的狀態。她並不知道那男人就在身後,但對方已給她造成了極深的陰影,這陰影烙在她的精神世界里,難以擺脫。

楚維這時把臉轉回來,正面看著羅飛問道:「羅隊長,我想問問——你,能保護這個女孩嗎?」

羅飛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我是刑警,像這樣的情感糾紛我無權插手。不過這女孩可以去派出所報警,讓地方派出所的同志去制止對方。」

「你以為她沒有試過?那個男人已經進過好幾次派出所了,他見到警察就變得特別老實,一個勁地承認錯誤。警察能怎么辦?最多就是教育教育。而那家伙一出來就變本加厲地騷擾女孩。這樣反復了好幾次,女孩早就對報警失去信心了。」

羅飛無奈地挑了一下眉頭,這事確實有些尷尬。朱健的行為對女孩影響很大,但是並不構成違法犯罪,警察也無法對他實施強制性的措施。但在羅飛看來,這並不意味著警察不能保護女孩,他必須向楚維闡明自己的觀點:「那家伙現在還沒有觸犯法律,但他如果真的對女孩造成傷害了,他必然要遭受法律的制裁。」

楚維立刻反問:「傷害已經造成了,制裁只是在懲罰朱健,對女孩能有多大意義呢?所以我說警察保護不了這個女孩,我沒有冤枉你們吧?」

羅飛語塞,一時間竟難以回答。

楚維得勝般微微一笑,又把目光轉向凌明鼎:「凌先生,您是著名的催眠師,也是心理專家。我想問問您,像朱健這樣的人,他最後傷害到景嘉嘉的可能性有多大?」

凌明鼎坦言道:「非常大。這種偏執型的人格,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如果那女孩不能盡快擺脫他的話,前景非常堪憂。」

羅飛也暗自點頭。他以前接觸過很多因感情糾葛而產生的刑事案件,施害方往往都是這樣的偏執狂,而受害者多半柔弱忍讓,雖苦苦掙扎,終究卻難逃毒手。羅飛也曾和同事評價說,女孩一旦遇見這種男人,真可謂是前世的孽緣。這種評價其實就透出了身為警察的某種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