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2 / 2)

「哎呀,羅隊長,你到我這兒還見什么外呢?」薛所長笑呵呵地招呼著,「你只管進去,沒人敢說你半句閑話。」

能在看守所這種地方混上位的,個個都是人精,對於這種順水人情自然要拿捏住。羅飛也希望能親臨現場掌握第一手的資料,便半推半就地領了這份好意。

辦好手續之後,薛所長在前面帶路,他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來得正好,這個朱健確實得做做心理疏導了。」

羅飛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他的情緒還是不正常?」

「就跟犯了精神病似的。」薛所長帶著厭惡的口吻說道,「我都想找你們辦手續,把這家伙轉到精神病院去。」

「具體是什么情況?」羅飛本想問,怎么調查報告里沒寫這一節?但想想調查報告的事情還是別提,畢竟自己不是打著這個旗號來的。

「那天他咬人你也看見了吧?」薛所長先反問了羅飛一句,然後開始滔滔抱怨,「那天還算好的呢!至少精神還算正常。後來我們對他做了調查,知道是號房矛盾引發的糾紛,就關了他一天禁閉。結果一天下來好像把他給關傻了,禁閉結束了居然不肯從小黑屋里出來。你把他往外拖吧,他就見了鬼似的大喊大叫,那力氣大得兩三個人都按不住!」

「那他現在人在哪兒呢?」

「還在禁閉室里關著。」薛所長無奈地晃晃腦袋,「就他這個樣子,怎么敢往號房里送?關在禁閉室對大家都安全。」

羅飛又問:「其他幾個鬧事的家伙怎么樣?」

「那幾個還好點,關了禁閉以後就老實了。」

羅飛和凌明鼎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想,照這么看的話,朱健是這幾個人中間受蠱惑最深的。

就在這時,忽見一個管教腳步匆匆地從號房方向趕過來。薛所長一看就知道有事,便迎上前幾步。那管教在薛所長耳邊竊竊低語了幾句,薛所長略略一愣,隨後揮手道:「別廢話了,先關禁閉再說!」

管教領命離去。薛所長回過頭來,主動對羅飛等人解釋道:「徐平——也是那天鬧事者之一——放風了還賴在號房里不出來,說外面風大,受不了。這不是有病么?我看朱健那邊完事以後,你們也得給他疏導疏導!」

這是個晴天啊,要說戶外的風真算不上大。一個在監人員以這種理由違抗命令,這確實有點故意找事的意思。但羅飛忽又心地一動,他想起調查報告里的一個細節。在騷亂發生之前,朱健也曾嫌棄門口的鋪位竄風。難道白亞星在催眠時把「風」當作了某種心理暗示?

礙於薛所長在場,羅飛暫時無法和凌明鼎討論,他只能把這個困惑先藏在心里。

又走了三兩分鍾,薛所長帶著眾人來到了樓道一處偏僻的拐角。

「這里就是禁閉室了。」他指了指面前的一扇鐵門,然後又對不遠處的守衛說道,「把門打開。」

守衛掏出鑰匙,插進鎖眼里快速轉了一圈。門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看來屋中人已經產生了警覺。

鐵門被推開,光線貼著門邊射進來,照亮了這個陰暗的密閉世界。卻見一個人影瑟縮在對面的牆角陰影里,似乎在躲避一片切進屋內的鋒利刀刃。

當鐵門停住的時候,那人也在最角落的陰影中抬起了頭。羅飛認得那正是被自己親手拘捕的朱健,同時他又忍不住深深蹙起了眉頭。

不光是羅飛,在場所有人此刻都有既驚詫又駭然的感覺,而這感覺都源自於朱健臉上的表情。他像是被人攥住了臉部神經,肌肉全都詭異地糾結在一起,眼眉耷拉著,嘴角卻又誇張地向上挑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這副尊榮或許只能用「鬼魅」二字才可形容。

羅飛轉過頭來看看薛所長:「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昨天還沒有這樣。」薛所長苦惱地搖了搖頭,然後他又催促道,「你們不是來做心理疏導嗎?趕緊做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