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萬念俱灰

冷冷的風撲面而來，引起yi陣陣刺痛，秦雪柔這才覺察，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剛才走出輔導員辦公室後，她沒回課室，而是離開學校，不知不覺抵達這里——海心雲珠塔。

上次站在這里，是這里剛建好開放的時候，且是夜晚，在月亮星星的陪伴下，與曼妮興高采烈地把攬整個g市。

當時，目光所到之處皆是霓虹燈影，紅紅綠綠c生機勃勃。如今，盡管陽光明媚，她看到的卻是烏雲蓋頂，江面靜水細流也變成了波濤洶涌。她的世界，頓時由光明變成黑暗！

塔頂的航空燈交替閃亮著，猶如皇冠上的明珠，第yi次看到時，她還在想，將來親手設計yi顆這樣效果的「明珠」作為畢業作品，如今看來，用不著了；理想與目標，夢想與幻想，都已破碎和毀滅，瞬息之間就這么化為烏有，前途盡毀。

為什么？為什么是自己？自己做錯了什么，以致老天爺這般懲罰？秦雪柔不禁抬頭，對上空發出無聲的咆哮，淚水，流得更凶。

經過視頻的刺激，她總算對昨晚的情景有了些微的印象，假如沒猜錯，問題應該出在那兩名化裝成「海盜」c盛意勤勤地邀請自己到yi邊喝酒的男子身上！

她當時就有警惕，不敢貪杯，只是應付式地喝了兩杯，可惜還是出事了！

接下來的印象是，自己身處yi張陌生的大床上，忽覺全身馬蚤熱，好像被火焚，有個極具磁性的嗓音在問自己是不是很熱，還說什么別急，他會幫自己，再然後那道嗓音yi步步地引導自己去做yi些舉動。

到底是誰，是誰那么可惡無恥，不僅強占自己，還拍下這段視頻放上網。租得起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應該是個有錢人，可自己向來跟人無怨無仇，更不認識什么有錢人。

懷著悲憤與羞愧，她極力想去回憶那個男人的相貌，可惜無論怎么努力也只能記起yi個模糊的影子，有著yi副好體魄c在她身上不斷馳騁侵占的影子！

想著想著，她的思緒回到剛才面見輔導員的情景上。努力辛苦了這么多年，眼看就要學業有成，到頭來竟落個被開除的下場，還是這樣yi種原因！

父母和大哥要是知道此事，必定悲痛欲絕，失望憤怒吧，特別是爸媽，辛苦了大半輩子c省吃儉用給自己供書教學，對自己寄予極大期望，自己卻弄成這樣，還有何顏面見他們！

還有那些同學，她們會否繼續冷嘲熱諷和羞辱取笑？親戚朋友們呢？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怎么過？那段視頻還會糾纏自己多久？是否像噩夢般，yi直糾纏下去？？

yi個個擔憂接踵而來，猶如yi塊塊巨石當頭砸下，秦雪柔忽覺心疲力盡，痛苦不堪，直想就這么往下跳！

這兒距離地面400多米，跳下去必死無疑，自己這么年輕的生命，然而，那也算是yi種解脫，起碼，再也不用承受各種痛苦。

想罷，她真的抬起了腳，准備攀上鐵欄，恰好此時，yi陣刺耳急促的電話聲響起，將她從混沌意識中震醒，腦海下意識地閃過家人充滿擔憂哀傷的面容。

含著淚，她伸手進褲袋，取出手機，果然是家里的電話號碼！

秦雪柔yi按接通鍵，秦母親擔憂的叫喚馬上傳來，「小柔，是小柔嗎？總算打通你的電話！」

「小柔你在哪？快告訴爸！」父親的聲音同樣充滿慌張和焦慮。

還有林曼妮的：「雪柔，我打你電話n次都處於關機狀態，發了n條信息也沒人接，你沒事吧，你現在哪？」

就連大哥秦浩宇，也請假回家了，「小妹，曼妮把你的事都跟我們講了，你別胡思亂想，別難過，我和爸媽都相信你不是那種女孩，你在哪，先趕緊回家！」

「小柔，你千萬別做傻事，萬大事有我們在，我們都會幫你，幫你度過這個坎！」秦母聲音開始起了哽咽。

「不錯，沒畢業證沒什么大不了的，大哥連大學都沒讀過，不也找了yi份好工作！大哥答應你，借錢送你去法國留學，到時你同樣可以實現你的夢想！」

「爸也支持你！頂多我們把房子按揭，貸款送你出去！」

「雪柔你放心，我會叫我爸和雲琛幫忙把那賤男揪出，還你清白，屆時學校定會恢復你的學籍，再或者，就算真的不能畢業也無所謂，我陪你！我們yi起到我爸公司上班，其實實踐比在校更好，憑我們的努力，絕對能在設計界創出yi片天地！！」

聽著他們你yi言我yi語，發自肺腑，充滿關切和鼓勵，頃刻間，淚水再次如潮般地涌出秦雪柔的眸眶。

「還記得我們有次去珠江河散步，有個女孩想不開，你勸她說生命是父母賦予，是無價的，務必好好珍惜，更不能輕易萌發自殺的念頭。所以雪柔，你也不能有這個念頭！我認識的秦雪柔，是個剛強堅韌c聰明善良的女孩。千萬別讓我失望和難過，知道嗎？知不知道！」林曼妮越說越激動。

「小柔，聽大家的話，回來！你要是出啥意外，你媽也活不成了！！」秦父也急聲吼著，隱約伴隨著秦母的哭泣聲。

終於，秦雪柔再也抑制不住，對著電話痛哭出來，「爸，媽，大哥，曼妮」

「別哭，告訴大哥你在哪，大哥這就去接你，記得別胡思亂想，想想其他東西，想想我們童年的趣事，想想你接下來要帶什么去巴黎。」

「我我自己回去！我現在就回去！」秦雪柔吸了吸鼻子，邊收起電話，邊抹去眼淚。

天，依然「烏雲密布」；江水，仍舊「波濤洶涌」，她的心，還是難以形容的痛，不過，輕生的念頭已然消失

離開雲赫的公司後，雲琛准備找林曼妮，誰知林曼妮早yi步約他。

此時，兩人坐在平時見面的咖啡屋里，輕快流暢的音樂充滿整個四周，他們的心情，卻是無比的凝重。

點過yi杯東西後，林曼妮先出聲，精簡扼要地把秦雪柔今天的遭遇告訴他，說到最後，感悲悵的語氣陡轉憤怒和急切，「雲琛，你不是認識yi些網絡高手嗎？能否請他們幫忙，找出視頻的來源，揪出那個毀了雪柔的變態狂，讓他承認罪名，還雪柔清白，再把他送進監獄！」

雲琛吸了yi口煙，滿眼復雜地望著她，思忖著要不要說出自己所知的真相，不過最後，他還是忍住，轉問雪柔的情況，「雪柔現在怎樣了？」

「還能怎樣？yi下子受了這么大的打擊，她能及時阻止自殺的念頭算是老天保佑了！但是，這事恐怕會永遠在她心中留下陰影。媽的，不知是哪個變態，強占了雪柔也就罷，還可惡到把視頻公諸於世，這種缺德c殺千刀的混蛋應該下十八層地獄！」林曼妮咬牙切齒，氣憤得連粗話也暴出來了。

雲琛面色暗沉依舊，假如曼尼得知原本受害者是她，說不定更怒不可遏，恨不得把「凶手」卸成十塊八塊，甚至千刀萬剮吧。

從憤怒思緒中出來的林曼妮，發現雲琛只是yi個勁地默著，不由氣急敗壞起來，「喂，你怎么了？到底要不要找你朋友幫忙？我先告訴你，雪柔是我最好的朋友，這事，你是幫定了！否則，我跟你絕交！」

瞧著她那野蠻的模樣，雲琛唯有先應付，「好，我知道，我會找朋友試試！」

「什么試試！是務必揪出那個變態！」

「哦，好！好！！」雲琛又是頻頻點頭，接著道：「對了，你有時間的話多點陪雪柔吧，她碰上這種事，最需要的是朋友和家人的安慰c開解！」

「這個你放心，我當然會。反正接下來課程不是很緊，我yi有時間就找她。」

「嗯！」雲琛沉重的心舒展了些許，仿佛想起什么，又道，「還有，你以後外出最好注意點，算是對雪柔那事的yi個警惕。」

「我明白，現在變態狂多嘛！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還巴不得那個變態狂再次作案，讓我抓個正著呢！」

雲琛嘴唇輕輕yi扯，之所以交代她，也只是以防萬yi，他還是希望，大哥別再傷及無辜了。

第四章 新的開始

盡管那段視頻只在網絡上風靡了yi天，學校卻還是無法原諒秦雪柔的「傷風敗俗」，無論秦家如何解釋和哀求，就連林曼妮的父親出面，也都無法令學校打消開除秦雪柔的念頭，還第二日就辦了手續，把秦雪柔徹底逐出校門。

秦家只好接受這個現實，接下來帶秦雪柔去醫院檢查yi番，確定她生理方面沒其他影響，才略微安心。

自那以後，除了yi日三餐，秦雪柔其余時間都躲在房里，yi聲不吭。父母和大哥看在眼中，無不感到心疼悲痛，且焦慮慌張，但也無可奈何，唯有把yi切寄予時間，希望不開心的日子快快過去，她的傷痛盡快被沖走。另yi方面，他們依然害怕秦雪柔再尋短見，故仍提心吊膽，時刻留意著。

林曼妮幾乎日日來報到，可惜所受「對待」與秦家成員yi樣，連半句話也無法跟秦雪柔不上。

這種痛苦愁腸的日子整整持續了yi個禮拜，這天早上，秦浩宇上班去了，秦父去辦理退休金，只剩秦母yi人在客廳犯愁，不久驚見秦雪柔從房里出來，容光煥發，yi身黑色套裝打扮，肩上挎著yi個藍色手袋，和平時的死氣沉沉彷如兩人，yi看便知經過精心打扮。

忽略不看母親的詫異，秦雪柔自顧地說明緣由：「媽，有間公司約了我今天去面試，不知會弄到什么時候，中午能回來吃飯的話，我再打電話給你。」

秦母更加驚訝得張大嘴巴，激動得嗓音都顫抖起來：「你你這幾天呆在房里，就是在找工作？你應聘了什么崗位，是哪間公司？」

「助理設計師，公司隸屬『赫』集團，媽，我趕時間，先走了，其他事等我回來再說，你自己在家小心點。」秦雪柔很快穿好鞋子，在母親的關懷目送下離開了家門。

抵達「赫」集團，才發現應征的人很多，秦雪柔不由感到yi股緊張和不安，擔心自己單憑技術而沒畢業證會不會很快被淘汰。

忐忑了半個小時，總算輪到她，負責面試的是yi對年輕男女，他們先是仔細看了yi下她的簡歷，由那女的開始詢問：「啟南大學是yi所非常優秀的學府，你為什么只讀完大三就輟學了？」

對著女主考官犀利探究的眼神，秦雪柔心里愈加倉皇，但她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亂了陣腳，於是暗暗穩住心慌，說出事先想好的謊言：「家里突發yi些事情，經濟狀況出現問題，再也沒多余的錢拱我讀下去，於是我放棄學業，出來幫忙養家糊口。」

「再過yi年就畢業，這個時候放棄，你不覺得可惜嗎？你家里要是真的有問題，可以跟學校申請貸款，畢業證書對你找工起著很大作用。」男主考官插了yi句，黝黑的眼眸中閃過惋惜。

而剛才那名女主考官，語氣透出yi絲嗤哼與不信：「讀多yi年的總費用也就yi萬來塊，我就不信你家負擔不了。」

「張經理有懷疑也是人之常情，不過，請容我解釋yi下，yi萬多塊對大部分家庭來說的確算不了什么，但對於我們這類窮困人家，可謂天文數字，我之前讀書的學費大部分是跟親戚借的，再繼續的話，只會令家人雪上加霜。」秦雪柔心頭泛起yi絲苦澀，雖然這個解釋有撒謊的成分，卻也說出窮人的心聲。

「看來你挺孝順嘛。」女主考官繼續不屑地譏笑。

「從你這些作品和證書獎狀來看，你在設計方面確實有天賦和能力，要是加上yi張正式的畢業證書，我們公司定會歡迎你的加入，只可惜」男主考官似乎有心替她解圍，邊翻著她的資料，邊搖頭嘆息。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清純美麗的女孩很有才華，可惜，公司是大企業，各種規矩特別是對人才的要求都非常嚴格，他只是yi個部門主管，還要受制於身邊這位部門經理，最後決定權根本不到他，因此，也只能愛莫難助。

「我明白，不過我可以保證，進入公司後會加倍努力，絕不讓公司後悔聘用了我」

「好了，你的情況我們大體了解，今天面試到此為止，回去等通知吧。」女主考官打斷她。

女主考官毫無感情的話語，還有那冷漠輕篾的神態，讓秦雪柔整個心猶如墮入谷底，卻也只能接回資料，辭別過後，步伐沉重地走了出去。

步出面試室，她yi直低垂著頭，悶悶不樂，走著走著，不小心撞到yi個人身上，資料還散了yi地。

「對對不起，對不起」她趕忙道歉，蹲下去揀資料。

望著眼前這個失魂落魄的女孩，陸小雄甚覺納悶，不由也蹲下魁梧的身軀去幫忙，當他無意間瞄到簡歷上的名字後，霎時yi驚，又趁著交還資料時看清楚秦雪柔的樣貌，更是大大震住，直至秦雪柔走遠，徹底離開他的視線，他才回神，快速撥通雲赫的電話

出了大廈的秦雪柔，仍舊落落寡歡，滿腹愁緒，她並沒立刻去巴士站，而是在大廈前的花圃坐下，仰望大廈金燦燦的外牆，內心更感失落。

她早就聽過「赫」集團的大名，知道在這兒工作的都是設計界的精英，設計的東西可謂獨yi無二，接到面試通知後她激動興奮不已，就連視頻風波帶來的傷痛也頃刻消退不少，誰知yi場歡喜yi場空。

就在她無語望天c悲痛傷感之際，手機驀然響起，接通之後，原本暗淡憂愁的小臉瞬時轉為明亮光彩，整個人興奮激動得幾乎想跳起來。

電話是剛才那位男主考官打來的，說經過yi輪討論商量，決定聘用她試試看，盡管她沒有大學畢業證書。

其實，事情演變得這么快，她該感到奇怪，但太過歡喜的她，什么顧不著了，她認為，老天爺yi定是收到了她的抱怨和祈禱，給她補償，讓她開始新的生活

第五章 上班的第yi天

明天星期yi，是秦雪柔開始上班的日子，今晚yi吃完飯她就回卧室，為明天做准備。

不yi會，父母和大哥yi起進來。

「小柔，明天你第yi次工作，這是媽媽給你的紅包，祝你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秦母臉上堆滿微笑與慈愛。

「爸爸也祝你工作順利，心想事成！」秦父也遞上yi個印著「吉祥如意」的紅包。

「這是大哥送你的！」秦浩宇呈上yi個商店紙袋。

秦雪柔心窩yi暖，眸中凝淚，yiyi接過父母的紅包，還有大哥送的禮物，打開yi看，是只名牌手袋！高興之余，不禁又替大哥的荷包感到心疼，「大哥，您干嘛破費買這么名貴的手袋，我那手袋還能用呢！」

「呵呵，不用很多錢的！你現在可不同以前，那里是大集團，沒個像樣的手袋會讓人看低！再說，你以前那個手袋根本就是小女孩玩意！」其實，這只手袋足足用了秦浩宇半個月的薪水，但他毫無猶豫地買下，只因為，眼前的女孩是他最疼惜最寵愛的妹妹。

秦雪柔yi聽，下意識地嘟起嘴，「什么小女孩玩意，我已經22歲了！」

「在大哥心目中，你永遠是那個扎著兩條辮子，掛著兩竄鼻涕，跟在大哥後面跑的小女孩！」秦浩宇寵溺地揉了yi下她如雲的長發。

秦雪柔縮縮頭，嬌嗔，「什么嘛，你總記著人家3歲時候的樣子，現在都差不多過去20年了！」

「好，好，你長大了，變成yi個人見人愛的大美女，是大哥和爸媽引以為榮的女生。對了，你去到那里可要加倍努力，爭取早日轉為正式設計師，在設計界打出yi個名堂，到時大哥就能跟朋友和同事炫耀，說我妹妹就是聞名設計界c才貌雙全的秦雪柔！」

聽著大哥的話，秦雪柔美目隨之綻出晶亮的光彩，曾經的理想和夢想仿佛又回來了。

忽然，秦母道出yi個憂心忡忡的問題，「小柔，新公司這么好，他們不介意你大學沒畢業嗎？」

「是嘍，你還沒告訴我們，你是怎樣被錄取的，應聘的人不少吧？你是如何打敗其他對手？」秦父既好奇，又自豪。

秦雪柔倏然yi愣，思忖著要不要把實際情況告訴他們，然而，如果他們知道自己是通過撒謊才得來這份工作，會怎么想？

就在她躊躇郁悶期間，秦浩宇已經替她解圍：「爸，媽，您們就甭擔心了，其實呀，現在工作都是憑實力，畢業證只是起輔助作用，小妹那yi大疊作品和獎狀，比畢業證強多了！大公司看的是實力，才不管學歷文憑這些門面東西呢！好了，我們都出去吧，小妹明天第yi天上班，可不能遲到！」

兩老盡管擔心不減，可聽兒子這么說，便也不再多問，叮囑女兒早點休息，陸續離開。

秦雪柔關好門，回床躺下，思緒再次繞到父母適才提及的話題。

從小到大，她很少撒謊，特別是這么大的yi個謊言。對主考官說的那些話，她也是猶豫了很久c經過yi番強烈的內心掙扎才下的決心。這兩天每每想起，她總覺yi股不安和慚愧，不過，要是不那樣說，肯定找不到工作。沒有工作寄托，自己會繼續傷痛，所以，就當是解救自己的靈魂，為了自己，為了家人，虧欠公司yi次吧。頂多進入公司後不辭勞苦，加倍努力，爭取早日做出好成績，讓公司認為沒請錯人。

想到這，她憋悶不安的心才慢慢安定下來，伸直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