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說的容易,認真實施起來有多難,恐怕只能自身體會了。
江寂性子使然,引得他慣於將情緒隱藏在皮相之下。
而經上位者氣勢的沉淀,這份寡言在帶給他無上決策能力的同時,也注定了他在表達溝通方面的缺失。
商場上無需多言,但其實在生活里,是十足的相反。
江寂聽了李嫂的話,思索良久。
就在這時,身側的木質樓梯傳來踩踏的聲響。
江寂轉過身來,放眼望去。
季少言站在樓梯的半中央,也沒繼續往下邁了。他陰沉著臉,對江寂說了聲,「你跟我來書房。」
......
一路到了書房,季少言也沒多給江寂一個眼神。
他的書桌上放置的有茶具,季少言用手指了指,「自己給自己倒。」
江寂也沒有面露難色,一張俊臉冷冷清清的。
他不疾不徐地開始倒茶,不過在盛滿第一杯的時候,江寂緩緩地推給了坐在對面的季少言,開口道,「伯父,請。」
季少言哼了聲,「你還知道叫聲伯父啊,那天說出那樣的話,你把我的臉往哪兒擱?」
江寂沉默不語。
「我後來覺得不對勁,又去問肖譯了。」季少言看著他,沒有把話說全,刻意藏了點留白,「我現在只是想問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江寂薄唇輕抿,神色沒有任何波動,「她不提出退婚,我會繼續我們的婚約,直至結婚生子。」
「那你的意思是,她要是已經提了,你也就真退了?」季少言手里把玩著夜明珠,直接反問過來。
江寂這會兒沒再吭聲。
季少言覺得也是時候了,徐徐道來,「可是江寂,你有沒有想過,僅僅是因為我鍾意你,我就會把明珠給你嗎?」
反過來想,僅僅是因為江家鍾意季明珠,江寂就會同意了嗎。
有時候多么簡單的道理。
但有人被蒙在鼓里,陷入了死循環,怎么也醒不過來。
江寂黑眸微亮,繼而又滅了下去,他嗓音清凌凌的,「可是江默那邊,不好說。」
「這從頭到尾,就不關江默的事。」季少言將夜明珠放回匣子里,「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清楚。」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季少言點到為止,繼而,他語氣鄭重,「我不允許我的女兒,受到再一次的傷害。」
江寂得了季少言的話,只覺得內心那股被勾出來的情愫,被無限的放大。
只需要再進一步,再進一步,他便能親手撥開雲霧。
如果說,現在已經不關江默的事。
那么,他是否可以。
或者是,他已經可以了。
「您在這兒,我先走了。」
江寂利落地起身,剛要開門出去,又被季少言喚住。
「等一下。」
季少言拿給他一個禮品袋,「明珠臨走前說給你的,要你過來的時候拿給你。」
話落,季少言在他肩側拍了拍,懶懶散散地走了出去。
書房內,只留有他一個人。
江寂站在這兒,盯著這個看了很久,沒動。
繼而,他緩緩地拆開,看那個小方盒子露出原本的面貌。
深藍絨的表面上,潔白的蝴蝶結被褪去。
盒內留有一對帶鑽的袖扣,和一方帕子。
江寂用指尖輕挑了下,那帕子繼而緩緩的展開。
是用金絲碎綢挑絲挑出來的手工定制,仿古韻的厚透紗黑款,簡單大方,淡雅中顯露著貴氣。
帕子中央,綴有暗線而綉成的雞仔。
江寂視線落到右下方,那里相輔相成,落款的,是一只豬崽。
他看向一旁的小禮盒,留有一張賀卡樣式的東西。
上面的筆跡娟秀窄細——
【江總,生日快樂呀。】
江寂喉頭微動,他的心頭像是被放進了壓縮機里,有一茬沒一茬地收縮再膨脹。
一種壓抑多年的情感在此刻見了光,矢無虛發,朝著明亮的方向,拼命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