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名琴爭鳴(2)(2 / 2)

風流名將 七月生我 3133 字 2020-06-15

姓吳的公子思索道:「我自從來沒有聽過「神游」之名,難不成寶琴蒙塵,今日才得以拂塵顯耀,神游之名取得好,真真高雅愜意,可惜了這把寶琴不知寂寂無名多少歲月,讓人惋惜又感到慶幸」。

圍觀之人聽陳禹道自稱為一品好琴,紛紛竊竊私語起來,前人經典不可跨越,突然一把寂寂無名的琴變成一品寶琴,這種高度的跨越總讓人感覺不太習慣,至今,能稱為一品寶琴的只有四把,號鍾、綠綺、繞梁、焦尾,余者像春雷、大聖遺音、獨幽、冰弦……只能列為二品寶琴,一把寂寂無名的琴如何能一下子就攀升到傳世寶琴的地位,自然他們是認為陳禹道方才一曲確實可以稱為千古絕曲之一,只是要說是一品寶琴,還不夠資格,也算個二品寶琴。

陶谷對著易寒問道:「易先生,你以為如何?」

易寒笑道:「名聲這東西是要經過歲月的熏陶,寶琴初展鋒芒,少了一分沉淀多了幾分雛嫩,當年「號鍾」、「繞梁」大名鼎鼎之時,「綠綺」寂寂無名,誰又會拿「綠綺」比之前兩把絕世寶琴,可是如今它們已然齊名。」

陶谷恍然大悟,「妙解!非「神游」難以爭鋒,實因寶光未極」

易寒說道:「神游」確實有其過人之處,制琴之人乃是鬼才,他特意在神游之上留下幾處瑕疵,而這幾處瑕疵,才真正是此琴的精髓所在,琴是嬌貴之物,寶琴愛之而不舍得損之,如此一來,愛惜寶琴如何會縱情忘我而奏,就算寶琴在手又豈會有千古絕曲出世,世間不乏高才之人,為何絕曲少之又少,非他們彈奏不出來,那是心有羈絆。為奏一曲而不惜寶琴損壞,如此灑脫坦盪的高才之人又有幾個,曲能傳千古,琴亦能流百世,個中取舍便是奏曲人心中的羈絆,此為其一。其二,並非所有的琴都能彈奏像《黃河謠》這樣的曲子,那幾處瑕疵這個時候便成了此琴的獨特之處。」

陶谷訝道:「易先生是何意思?」

易寒笑道:「陳禹道說那是一品寶琴,雖說愛屋及烏,有些自誇,但想必他會證明一二,我們且作壁上觀」。

這刻圍觀之人已經為神游是不是一品好琴爭論起來,場面一時間又亂的像菜市場。這時候只聽見一把大嗓門傳來,「各位請安靜下來,陳先生要為我們在彈奏一曲,所用之琴乃是烈陽」,來是店里的店小二,喊的多,嗓門也比別人響亮的多,居然一聲將喧鬧聲給壓了下去。

好琴之人自然知道,烈陽乃是三品好琴,素以琴音沈厚見長,乃是陳禹道成名隨身攜帶之琴,彈奏《黃河謠》這樣的曲風再合適不過了。

諸人聽了這話,靜了下來,等待傾聽陳禹道彈奏,琴音傳來,同樣彈奏的是《黃河謠》,渺渺仙音引人神游,就在眾人沉醉之時,突然聽見琴弦斷裂之聲難受的突入耳中來,噔噔噔一瞬間竟連續斷好幾根,美妙琴音啞然而止,耳中只有那幾聲斷弦噪響的回音,個個一臉難的臉色,這好像突然在睡夢中被人生生叫醒一般,豈能痛快。

趁著眾人發愣的空隙,陳禹道喘著氣說道:「烈陽乃是三品之琴,奏來雖聲色不弱,可是卻無法完全奏完一曲,我那盼月琴也是因為彈奏此曲而損,世間能彈奏此曲之琴獨有神游。」他最後兩句話似乎使盡全身力氣說完,卻再也無法再說下去了。

陶谷等人知道陳禹道此刻身疲力竭,突然人群詢問聲絡繹不絕。

「陳先生,《黃河謠》的曲子是你所作的嗎?」

「陳先生,為何世間能彈奏此曲之琴獨有神游?」

而這個時候陳禹道已經無法像剛剛壓倒眾人的聲音,站在外圍的易寒等人也不知道他回答了沒有。

陶谷往易寒去,就連林齋齋和宋文卿也好奇的朝易寒去,這首曲子是他譜寫的,卻不明白為何別的琴一彈奏,琴弦就短了,易寒正托著柔兒坐在他的肩膀之上,讓她享受那種高處覽眾小的感覺,柔兒害怕的捉住易寒手臂,咯咯笑道:「爹爹,你可當心點哦,別把我給摔了」。

易寒笑著應道:「放心,摔到我都摔不到你」。

眾人對於他與柔兒的親密無間感覺怪異,那種溫柔溺愛是年輕男子所不具備的,正因為如此,他的身上更洋溢著一種成熟男子厚重可靠的魅力,要征服一個女子的心,首先要讓她想依靠在你身上,林齋齋突然感覺自己也很想爬到他的後背之上,心中這個沖動讓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忙移開眼神,自己沒有吸引到他,反而被他吸引了。

陶谷問道:「易先生,為何這首《黃河謠》別的琴一彈奏就會斷琴弦呢」。

易寒回過頭笑道:「這首曲子輕一分太弱,重一分琴身就無法承受,制這把琴之人故意留下那幾個瑕疵,卻將琴的韌性穩定發揮到極致,任何東西太過完美就失去了平衡,但求音色准確琴聲清脆,卻難免將琴木盡量削薄,這樣一來琴雖好,卻成了易損品」。

易寒淡淡解釋了一番,但是只有親自彈奏過神游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巧妙,音色不准,又該如何把握呢。

陶谷恍然大悟道:「難怪我當初彈奏此琴的時候總有種控制不住的感覺。」他是琴道高手,就算控制不住,卻能依然能靠自己靈妙的雙手,撥弄出正確的音調來,只要能撥弄出第一個正確的音調,後面就能順利彈奏下去,從這一點來,他也不是徒有虛名。

易寒彈奏的時候卻沒有控制不控制的住這一說,他只是想讓琴發出它最美最動聽的聲音,無譜而奏,隨心所欲,當他手指撥弄出一個音符,就能感覺琴弦能抖到何種程度,這首曲子就好似為神游琴量身定做的一般,別的琴彈來自然無法恰如其分發揮它的特色。

林齋齋訝道:「真有這般玄妙,我倒真想試一試,不知道比我的鳳皇琴如何」,突然又道:「可惜了,我並沒有隨身攜帶」,幾人一路上游山玩水,並未坐馬車,攜帶一把琴確實不適合。

幾人一直在留心那許吳兩位公子,他們好像能獲悉里面的對話,只聽兩人又說了起來。

那許姓公子說道:「陳禹道說那首曲子不是他所作的,乃是他的好友徐上瀛一日偶遇一奇人彈奏,便暗中記下曲譜,拿琴試彈,彈到一半無不弦斷,君山七友大吃一驚,著琴譜,想不明白其中關鍵,最後才登門拜訪一個擁有神游琴姓唐的先生,起初那唐先生不肯割愛,陳禹道讓那唐先生拿出神游琴當場彈奏一曲,幾人如夢初醒,而那唐先生卻出人意料的將琴贈送給陳禹道,他說:「寶琴在我手中只能蒙塵,只有在先生手中才能綻放光芒」。

吳姓公子點頭道:「那唐先生真是慷慨,假如不是他高風亮節,將珍寶贈人,我們豈能得識神游琴之名,卻不知道那譜寫此曲的奇人到底是何人?琴因他而名世」

許姓公子說道:「能有如此驚天之作者,無一不是行雲野鶴之輩,豈會圖一個虛名」。

柔兒低聲耳邊說道:「爹爹,他們說的人是你嗎?」

易寒笑道:「不要聽他們胡亂猜測」,美名往往會掩蓋一個人真實的一面,他心中自有一套自己做人的准則,卻不想世俗給他強行安上一個道德標准。

柔兒卻笑道:「我很驕傲」。

吳姓公子又道:「來君山七友今日的目的不是為了玄觀,恐怕是來揚君山琴派的名聲,揚神游琴之名,無論是否能與玄觀共撫一曲,他們的目的都達到了,雖有貪幕虛名的嫌疑,不過能讓我等聽到這等曲子這等琴音卻也是可慶的一件事,獨樂不如眾樂,對了許兄,你剛才說金陵有許多寶琴問世,且說來那幾把」。

許姓公子說道:「有個叫秋楓的公子,手持一琴名春雷。」

「春雷琴!」吳姓公子驚訝叫了出來。

「正是春雷琴,此琴在前朝乃是皇家珍藏,位列百琴堂,稱為第一,此琴能鳴輕風流水,也能鳴龍吟雷哮,剛柔並濟,乃是琴中神品,春雷勢重,非琴道高手而不能掌控火候,據說此琴在奇人王師手中,卻不知道這秋楓與王師是何關系」,許姓公子淡淡道來。

吳姓公子說道:「許兄果然見多識廣」。

「哪里哪里」,許姓公子謙虛一番之後繼續說道:「再有就是杭州士族大家蘇家的大公子,蘇中行手中的冠韻琴,乃是由唐流傳至今的一把寶琴,以聲韻見長,再有者就是浙北琴派第一人之稱的何家大公子何不爭手中的奔雷琴,奔雷琴的出處並無人知曉,琴身之上有一題款,乃是:「南北東西幾度游,名琴能遇不能求。奔雷無意欣相遇,宿願多年始得酬」,聽說何不爭曾彈奏一曲《錢塘奇觀》,那種身臨其境的氣勢只需用十個字來形容,「海面雷霆聚,江心瀑布橫」。

吳姓公子感慨道:「多虧玄觀,我們才能有如此耳福眼福,為了這天下第一才女,他們幾乎傾盡所有」。

許姓公子說笑:「群龍爭鳳,確實是一樁美談,從古至今從沒有一個女子能受到如此尊重,就算是公主也沒有玄觀這般讓人動心」,又說道:「還有兩人不得不提,一者是洛陽大家族林家的少爺林薄名,這林公子雖然聲名不亮,但是他手中的琴卻是大名鼎鼎的鳳皇琴,乃是趙飛燕所用之琴,趙飛燕有放盪之名,卻連累著鳳皇琴,文人才子對鳳皇琴大多不恥,向來只有女子彈奏,男子從不觸碰一下,卻不知道林薄名堂堂一個大家公子為何會選用柔性風騷的鳳皇琴。再有一個就是北王府的小王爺手中的大雅琴,大雅琴與松雪琴乃是兄弟琴,兩琴同出一木,大雅琴有名堂之美名,松雪有義齋之美名,這對琴本來收錄在皇宮之中,先皇將這兄弟琴賜給同出一母的北王爺與十一王爺,其寓意自然是深刻的,我們庶民卻不能妄自猜測其中涵意。

林齋齋聽到兄長也來了,顯得有些驚訝,本來那許公子說鳳皇琴的壞話,她正心存不悅,只是迫切想知道兄長為何而來,上前一步問道:「這位公子,請問林薄名在哪里比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