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節 慧智(1 / 2)

風流名將 七月生我 3749 字 2020-06-15

紫荊女王看著易寒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腳下如行屍走肉一般的緩緩後退,這一簪正中心口位置,必死無疑,她出手便是如此,本能的置敵於死地,她雖下令斬殺過無數人,可是卻從沒有親手來結束過一個人的性命,一股傷痛從心頭襲來,眼眶一紅,喃喃道:「我居然殺了他,我居然殺了他!」

就在這時,易寒突然口中說了句好痛啊,只見在他說這句話的同時,那簪子突然掉落地上,鋒利的簪尖已經彎曲了。()

見易寒還能伸手揉了揉胸口,駭然嬌呼道:「你是人是鬼?」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表情卻不由自主的露出驚喜之色,這種失而復得最能打動人心。

易寒應道:「我自然是人,女王陛下你好狠心啊,居然想知我於死地!」

紫荊女王顯得慌亂無措,顫聲應道:「我不想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這么做了。」說著主動奔赴易寒跟前,伸手去查看他胸口上的傷勢。

易寒原本在女王奪目一簪之下,胸口隱隱作痛,在她那雙柔滑小手的撫慰之下,卻舒坦了許多。

紫荊女王突然在易寒胸口上摸到一個硬物,表情一變,深入易寒衣襟之內將那硬物掏了出來,卻是一塊銀白色的護胸甲,胸甲中間被簪子戳的內陷進去,但是卻沒有穿破,紫荊女王頓時變臉,冷聲道:「你居然如此防我?」

易寒聞言,苦笑不得,若不是這塊胸甲護體,我早就被你一簪斃命了,此塊胸甲卻是端木青慈在離開之前讓他穿在身上,當時她還笑意深沉道:「小心一簪穿心哦。」卻是與易寒相處了一段日子,知道易寒的性情容易惹禍,最要防備的卻是對易寒恨之入骨的紫荊女王,這塊胸甲又薄又輕,穿在身上並不累贅,易寒也就當做一件貼身衣物來穿。

對於紫荊女王的責問,易寒顯得很不高興,你都要殺了我,還這么理直氣壯的責問我,易寒冷漠道:「事實證明,我不得不防。」

紫荊女王怒道:「我根本不想殺你的。」

易寒道:「可你剛才已經動手了。」

紫荊女王頓時不知道如何解釋,拂袖冷哼一聲,轉過身去,臉上卻沒有太多的憤怒,反而內心暗暗慶幸剛才凶險,差點就真的把他給殺了,剛才她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動手,只感覺殺了他,就一了百了,不必再受這折磨了。

紫荊女王雖然剛才想要殺了她,但是易寒心中卻沒有太多的怨恨,他的胸懷闊達,卻不似一些小女子一般斤斤計較,說什么受了侮辱,就必須以命來償還,易寒出聲道:「陛下,我並不怪你,當日我侮辱了你,你心中充滿怨恨,剛才那一下就當陛下發泄心中的怨恨吧,以後我們之間就再沒有恩怨了。」

他這番闊達的言語,卻讓紫荊女王感覺與他相比,自己是那么的不堪,自己剛剛可是差點就奪走他的性命,與這相比,那受了侮辱卻是一件可忽略不計的小事,直至此刻,她心中才釋懷,並不記恨了。

盡管心中已經釋懷,紫荊女王卻不打算對易寒和顏悅色,冷聲道:「沒這么便宜。」

易寒無奈笑道:「好像是我虧的比較多,怎么講的似我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紫荊女王轉身冷冷道:「你的命本來就掌握在我手中,我想什么時候取就什么時候取。」

易寒道:「這一點我不敢苟同。」

見他一副懶散不以為然的模樣,紫荊女王心頭都要氣炸了,這么嚴肅的事情,他居然表現的若無其事,似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設身處地的反過來想一下,若是有一個人要殺了自己,自己是否還能用這般輕松隨意的口吻對他說話,她知道她做不到,可眼前的男人卻做到了,從他的目光中根本就看不到一絲對自己的仇恨,這是一個什么樣的男人啊,為何這種事情他可以完全不計較。

易寒見紫荊女王陰沉著臉,輕聲哄道:「好吧,那我再吃虧一點,做出讓步,讓你再打我一掌,就完全扯平了,以後誰也不許再提當中的恩怨了。」

紫荊女王見他拿這種事情來討價還價,有些氣不過,俏臉一冷,突然疾步走到易寒跟前,纖手揚起,「啪」的一聲,易寒臉上頓時多了五道血痕。

易寒卻大喜道:「你可算是一掌,那我們就扯平了。」

紫荊女王呆了一呆,怎會想到挨了自己一巴掌的易寒居然是吐出這樣的言語來,愕然道:「真無賴!」說著竟不由自主的撲哧笑了起來,她素來嚴肅正經,要逗她一笑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易寒見了笑了出來,輕輕的松了口氣,看了有時候這禍也是福,若不是今夜挨了她一簪,想要化解她心中的怨恨卻沒那么容易,與紫荊女王的關系好轉,將子鳳娶到手也就指日可待了。

紫荊女王見他露出無比輕松愉快的表情來,心中竟有些內疚,看來此事在他心中也是積郁了許久,他也在意,否則他剛才便不會如此的輕松高興,以前她不知道子鳳為何會看上麒麟,但就是剛剛那闊達的氣度,普天之下便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紫荊女王表情恢復平靜,坐了下來,只感覺今夜似經歷了一生一世那么復雜,身心有些疲憊。

易寒輕聲道:「女王陛下。」

紫荊女王道:「麒麟,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易寒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驚喜道:「真的嗎?」

紫荊女王瞥了一眼易寒,這句話竟讓他如此歡喜,美麗的臉容透出幾分溫柔之色,微笑道:「你忘了我的身份嗎?我說出去的話就是皇命。(:,看小說最快更新)」

易寒連忙彎腰施禮,「易寒謝女王陛下寬宏大量,不計前嫌。」

紫荊女王淡淡道:「這一切的回報是你自己贏了的,你的這份氣度打動了本宮,你如此闊達,本宮身為一國之君卻也不能輸給你。」什么就心情輕松愉悅,此刻紫荊女王就心情輕松愉悅,她完全沒有想到放下仇恨恩怨,卻是讓人如此快樂的一件事情。

易寒見紫荊女王似乎要喝水,忙殷勤的拿起水壺給她倒水,紫荊女王微笑道:「你也算是個大人物,怎么服侍起人來卻是這般體貼入微?」

易寒笑道:「在易寒心中,人與人之間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有親疏之別,此刻女王陛下讓易寒心中有親近之意,易寒願意為女王陛下端茶倒水。」卻是趁機討好紫荊女王,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討好了丈母娘,只需她點下頭,自己娶得子鳳就再沒有任何阻礙。

紫荊女王臉露微笑,輕輕搖了搖頭,這種人能說會道,又擅長揣摩人心,你卻如何有辦法厭惡他,才紅袖說他身上有個「趣」,今夜他卻已經在自己面前將「趣」字展現的淋漓盡致。

端起水杯,清涼的水入喉,無比舒爽,才紅袖舉薦麒麟為親王尊上,說他乃是自己一生的良配,此刻她竟隱隱的肯定這個說話,

若他是自己的夫婿,自己一定不會寂寞和無聊,自己一定會很快樂,可她卻又如何能立麒麟為親王尊上,她無法這么做,心中黯然失落,只感覺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若我年輕個二十歲,若我當初在白水岩遇到的是他,一切都發生怎樣的變化呢,她知道,她無法做到對他疏遠二十多年而沒有思念,一時之間,她的思維有些混亂,竟將程鐵風跟麒麟兩個人重疊起來,就好像她當年遇到的是麒麟,卻不是程鐵風。

一旁的易寒看著陷入沉思的紫荊女王漸漸露出黯然傷感的表情來,終忍不住輕聲道:「女王陛下。」

這聲音卻打斷了紫荊女王的思緒,將她從那些並不存在的幻想中拉到現實來,淡淡笑道:「我沒事,只是突然間有些感觸罷了。」說著突然對著易寒問道:「你困了嗎?」

易寒搖了搖頭。

紫荊女王笑道:「才紅袖贊你富有內涵,那我就看看你是否算的上是個知音。」說著朝鳳榻方向走去,從一個塵封多年的箱子中拿出一件物品。

易寒看著紫荊女王手中的物品,此間物品頭處像雀頭,中間部位似雀身,尾部又似雀尾,整體的形狀就似一只修長優雅的鳥兒,此物中間挖鑿梨形小孔,上有三根不同長度的琴弦,精通樂奏的易寒立即能判斷出這是一件樂器,只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此種樂器。

紫荊女王出聲道:「我手中之物名叫「其悲」,乃是紫荊國特有的一種樂器。」說著問道:「你知道此種樂器的由來嗎?」

易寒道:「易寒孤陋寡聞,願聞其詳。」

紫荊女王輕輕道:「在許久許久以前,紫荊國有一對相戀的男女,男人應征入伍,女人思念男人,每日都在山頭遙望,期盼男人歸來,在山頭,女人常常聽到山上窩羅雀的悲鳴,窩羅雀在林中不停地啼叫,好似在傷心地訴說著什么,女人被這種悲鳴聲打動,希望她的男人也能聽到這種悲傷思念期待他早日歸來的聲音,於是女人便用橋樹為料,模仿窩羅雀的悲鳴聲配上了三根琴弦,每日立於山頭彈奏,此為「其悲」的由來。」

易寒問道:「那後來呢?男人有沒有回來。」

紫荊女王輕輕搖頭道:「沒有,不過有人聽見在女人老去的那一天,她的屋子內依然傳來熟悉的彈奏聲。」

易寒道:「真是一個動人而又凄美的故事。」

紫荊女王道:「有些事情無論你如何努力都不會改變,這才是人生的大悲之處。」

易寒道:「悲傷打動人心,這才讓人去緬懷惦記。」

紫荊女王坐了下來,低頭看著手中的「其悲」,微笑道:「我久未彈奏,怕是有些生疏。」

易寒笑道:「樂曲能否打動人心,在真情流露而卻非疏熟之技。」

紫荊女王不再應話,將「其悲」放在自己的大腿之上,纖手彈奏起來。

易寒耳邊響起了渾厚豐滿的音調,他想不到這小小的其悲竟能發出如此渾厚的音色來,渾厚的音樂最能表達人內心深沉而復雜的情感,亦最能詮釋人生的突變與蒼涼。

易寒靜心聆聽,浮華頓消,只有這渾厚能鑽進人心的音色,紫荊女王彈奏的調子是悲傷的,她似乎在緬懷自己的青春,極力的捉住那無情流逝的歲月,又似乎在感傷那曾經的一幕幕,那已經隨浮雲飄遠,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的一幕幕......

易寒從紫荊女王彈奏的曲子中感受到她豐富而復雜的情感,她在自悲自憐,她身為女王,有何可悲有何可憐。

突然易寒看見紫荊女王朝自己望來,那雙眼睛深深凝注,就似面對摯愛,開啟自己的心扉,毫無保留的展現自己,易寒從她的眼眸中似乎看到紫荊女王溫柔美麗的內心。

曲調突然一變,變得熱烈而激盪,似掀起狂風暴雨,似海浪激打礁石,那么的不可違逆,就似在演繹一場人世間熱烈的男女情愛。

曲子以一個悠揚的長鳴收尾,易寒眼角濕了,紫荊女王臉上卻露出了動人的微笑。

易寒突然疾步走到紫荊女王的跟前,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撫摸她的秀發,紫荊女王輕輕抬手擋住了易寒落下的手,卻反而用指尖輕輕的擦拭他眼界的淚痕,輕聲問道:「你是個知音嗎?」

易寒無言,卻點了點頭。

紫荊女王輕聲道:「那就夠了。」說著轉過身去,朝鳳榻方向走去,「凌晨時分,才紅袖會出現帶你回去。」

易寒問道:「你在自悲自憐什么?」

掀起的紗簾落下,就似落幕,紫荊女王的聲音飄來,「我在自悲自憐自己一生竟不知真愛為何物!」

易寒沖了過去,掀起紗簾,就似啟幕。

紫荊女王聽到聲音,嬌軀輕顫,「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