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路易啊。她心有余悸地摁著還沒緩下來的胸口。
她還不明白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然而她半點都不想了解,只想快點遠離這里。她撤回目光,急步消失在路盡頭。
微涼的室內,路易靜靜地看著前方,指腹有節奏地敲擊膝蓋。
良久,他輕笑出聲,笑意還未從眉梢漾開,緊接著就一寸一寸凝結,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停住敲擊膝蓋的手指,淡藍的瞳孔里一片沉黯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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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這天,錢多多去溜溜聚寶盆,順便買些狗糧。
拉住急切地想要飛出家門的聚寶盆,錢多多揚聲,「你慢著點兒!」
「多多,早點回來。」錢爸摘下圍裙,提醒她。
「知道了。」
門合上,錢爸扼腕。跟多多去溜聚寶盆,這是多么好的一個發展感情的機會啊。可偏巧不巧,小金他今天有事回英國去了。
他折疊好圍裙,又長嘆一下。
連續低溫了好幾天,天氣終於轉晴。大片大片的陽光跟不要錢似的鋪在每一處角落,干凈而溫暖。
買完狗糧,錢多多慢悠悠地牽著聚寶盆回家。
中途聚寶盆一直扒拉著她手里的袋子,恨不得鑽進袋子里去。弄的她寸步難行,無奈之下,她把它牽到路邊一處排椅前。
給它弄了些狗糧出來,它可算不鬧騰了。
它搖著尾巴吃東西,她坐在排椅上,這里沒什么人,她取下口罩,默默等它吃完。
等它吃完,它還眼巴巴地盯著袋子,大有再吃一次的架勢。
「還吃?」錢多多肅眉。
聚寶盆像是能聽懂她的話,連忙舔舔她。
「你看看你這肚子,你還要吃?」錢多多戳它圓鼓鼓的肚皮。出門前就給它喂過吃的,現在勉為其難地給它吃了點,要再吃可不行了。
聚寶盆小短腿往上一蹬,整個身子扒到她懷里。她把袋子藏到身後,它卯著勁兒去叼袋子。
它的腦袋卡在錢多多咯吱窩下,左右挪動磨蹭。
「下去!」錢多多被它弄得渾身癢癢。可它死死地抓住她,圓乎乎的腦袋一個勁兒往她背後鑽。
「……聽話……下……下去!」錢多多怕癢,眼淚都快要笑出來。
奈何聚寶盆執拗得很,不咬到袋子不罷休。
她竭力向後仰著上半身,斑駁日光自她頭頂稀稀疏疏地灑下,滲進她上揚的眼角眉梢,滲透進她翹起來的唇角。
她的笑聲很輕,整個人仿佛在發光。
路易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笑容。或亦說他從未見過她真正的笑容。
他握著方向盤,一瞬不瞬地凝望她。
他被她刻意偽裝起來的表象所蒙蔽,但他只有一瞬間的慍怒。既然她花費那么多心思,只為擺脫他,他也不必要為了她再浪費時間。
從始至終他只是喜歡她的皮囊,到後來她偽裝的假象讓他產生厭惡,他對她皮囊的喜歡不足以抵消厭惡,所以他讓她在他眼前消失。
可刺耳的雷鳴會讓他想起那道溫柔的聲音。然而那道溫柔的聲音卻源於他厭惡的女人。
這讓他對她更加厭惡。
到現在,他發現她為了離開他刻意偽裝,一瞬間的怒意之後便像一顆石子投入湖中,泛起漣漪,終而歸於平靜。
或許他不會厭惡她真正的脾性,可經過這么一出,他早已對她失去所有興趣,即便那些讓他厭惡的脾性只是她偽裝出來的。
對於一個沒有興趣的女人,即使她騙了自己,他也不會在意,更不會去追究。
沒有人會把時間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可他偏偏又遇到了她。
二十分鍾前,他在車子里,看到她牽著一只狗。她戴著口罩,他認出她。
他眯眼。一次是巧遇,兩次也是巧遇。淮城如此遼闊,他卻總能遇到她。
並沒有把再一次的巧遇當作一回事,他移開目光。
車子已經掠過她,行駛了一段路,他忽然叫停司機,然後讓司機下車。他來到駕駛座,原路折回。
車子一路跟著她,直到她在排椅前停下。
為什么要跟著她?
路易收緊下頜,濃密的長睫觸過眼底。車子經過她身側的一剎那,一個念頭席卷上來。
她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是偽裝,那真實的她到底是什么樣子。只是一剎那的念頭,他沒有過細思索,就已經讓司機下了車。
看著眼淚都快笑出來的錢多多,路易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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