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2 / 2)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黎晚都感覺自己又要睡著了,一只手輕輕撥了撥她的頭發,又摸了摸她的臉,動作很溫柔,然後溫熱的唇輕輕碰了碰她的唇。

黎晚睜開眼,對上蕭則微有些錯愕的眼神。

但他很快就恢復自然:「我把你吵醒了嗎?」

黎晚輕輕搖了下頭,然後問:「幾點了?」

蕭則摸了摸她的臉, 「快十二點了,阿姨說你早餐只吃了幾口,出什么事了嗎?」

黎晚說:「就是家里的事情。」

蕭則看著她:「你可以跟我說。」

黎晚看了看他,大概是剛睡醒,意志松懈,她慢慢地說:「大嫂叫上我媽來找我借錢,我說讓大哥給我打電話,我媽就和我吵起來了。」她垂下眼,淡淡的說:「也沒什么,我早就習慣了,對於她來說,可能我就是一個提款機吧,以前是我太傻了……」

蕭則摸摸她的頭發:「你不是傻,是善良。」

黎晚抬起眼看他,眼神有些復雜:「你以前也這么覺得嗎?」

有的時候她也在想,蕭則其實算不上什么十惡不赦,她也是有錯的,她錯在太懦弱,錯在無條件無底線的退讓,從來不敢為自己抗爭,哪怕是以為蕭則出軌,甚至都沒有勇氣質問,不,應該說,她從來沒有意識到,她是在受到壓迫,哪怕蕭瀟曾經為她出頭,蕭則也曾經在傅香君面前維護過她,但是都被她慌張的制止了。

她從小就生長在一個扭曲的環境里,習慣性的討好楊鳳雲,討好身邊的所有人,以求得到一些關注和愛,她一直在自己騙自己,但其實內心已經像是不滿裂痕的瓷器,輕輕一碰就徹底碎裂了。

無論是大哥黎漠,她的女兒蕭瀟,還是她的丈夫蕭則,都曾經向她伸過手,她其實只要伸出手,握住其中一個人的手,也許就能離開泥潭,但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

蕭則溫柔的撫摸她的頭發:「你一直都很善良,但有的時候,無底線的善良,並不是一件好事。」

「黎晚,我很後悔,是我一直以來的漠視才會讓你過的那么辛苦,我沒有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甚至連你已經做出那樣的決定,我都沒有發現半點異常。我現在好像做再多努力也沒有辦法彌補曾經給你造成的傷害,因為我現在已經開始感受到你曾經感受到的痛苦……」

黎晚有些怔住。

蕭則卻突然停了下來:「先起床吃飯吧,阿姨已經做好飯菜了,先吃了飯,要是還想睡,下午再睡一會兒。」

黎晚終於從床上爬起來准備吃點東西。

蕭瀟上午要上舞蹈班,下午還有畫畫課,中午就在外面和同學吃。

蕭言早早地吃完了午飯,睡午覺了。

餐桌上只有夫妻兩人。

黎晚刷了牙洗了臉,但沒有化妝,也沒有換衣服,頭發也只是隨意的挽了個松松垮垮的丸子頭,精神萎靡的吃東西。

今天發生的事情和蕭則剛才的話給她造成了一定的沖擊,讓她有點緩不過勁來。

「怎么了?是不是身體哪里不舒服?」蕭則見黎晚全然不見平時的精神,懨懨的,吃飯也吃的很慢,擔憂地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黎晚搖了搖頭,戳了戳碗里的豆子:「就是有點提不起精神,最近太累了吧。」

蕭則看了看她,問:「下午有什么安排嗎?」

黎晚抬起頭:「怎么了?」

蕭則說:「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黎晚一怔:「去哪兒?」

黎晚沒想到蕭則居然會帶著她坐三個小時的飛機飛到海邊來看海,難怪這人會讓她穿上羽絨服。

他們到海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遙遠的海平線被夕陽染紅,橘紅色的太陽正在緩緩下沉,天際的顏色逐漸轉深。

黎晚被這壯麗的景象震撼到無聲。

十二月的海風寒冷刺骨,吹在臉上帶著冰冷的濕意,有一種能叫人瞬間清醒過來的冷冽。

因為太冷了,海邊沒有多少人,但此時,都默契的無聲矗立著看著這壯觀絢麗的景象。

直到落日徹底沉入海底,天際變得昏暗不明,只聽到海風呼嘯,海浪洶涌的嘩啦聲,人們才重新開始活動起來。

「冷不冷?」蕭則靠近過來,握住她冰涼的手。

到底是男人,黎晚的手凍得冰涼,他的手卻滾熱。

兩人都穿著羽絨服,還是黎晚前年買的,一黑一白同款情侶羽絨服,但是蕭則從來沒有穿過,倒不是他不願意穿,而是他沒什么機會穿。

這是他第一次穿。

黎晚把另一只手也塞進他另一只手里,然後整個人都偎進他懷里,面朝大海,看著海面逐漸變得深沉。

蕭則用下巴蹭了蹭黎晚的頭頂,用手掌把黎晚的手包裹在掌心,眉眼柔和:「心情好一點了嗎?」

黎晚嘴角翹起來,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冷冽嗆喉的寒風,心情都開闊舒暢了很多。

蕭則低頭吻了吻她的頭發:「對不起,現在才帶你來。」

黎晚很喜歡海,一直很希望一家人能來海邊玩。

但是因為他抽不開身,每次都是讓秘書陪著她帶著孩子來。

蕭則把她的手塞進他的口袋里,然後騰出手把她整個人環抱住:「你說的對,我的確對你很不公平。以後我會盡量減少工作量,多照顧家庭,所以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不會再抱怨了。」

他低下頭,用額頭抵著她的,輕聲說:「如果我想見你,或者你想見我的時候,我會去找你。以後我會盡可能的照顧你,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但是我會努力……黎晚,我會照顧你,保護你,成為你的支撐,也請你,試著重新愛我……好嗎?」

低沉的聲音仿佛在向她乞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