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不壓正37(1 / 2)

「所有的事情,你都從寧遠那里知道了,對嗎?」

蒼白的面容在燭火下卻仿佛泛著一層融金般的光輝,男人唇畔響笑:「我跟母親都沒有料到,他會背叛?「那大概是因為,他不像你這樣鐵石心腸。」

「不:」謝無慈搖了搖頭,仿佛沒有聽出孟然話語中的譏諷,「我並非天生如此,只是我所有的一切,都要為謝家的復國大業讓步。包括他的喜怒哀樂,也包括他的生命。

孟然沒有想到他竟會如此坦誠,良久方才道:…….復國,對你來說就這「我不知道,」出乎她的意料,謝無恙笑了笑,「但如果不堅持下去,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她忽的對眼前這個男人生出了難以抑制的同情,他武功絕頂,胸有丘壑,他位高權重,縱橫摔閱。

他的人生,不知是有多少人嫉恨的,哪怕他是個惡貫滿盈的魔頭,但孟然敢保證,能擁有他這樣高的權位,又有哪個懷著野心斗志的豪俠不羨慕?

但這樣的鮮花著錦,這樣的烈火烹油,其下,只是一張蒼白的,風一吹就高「你覺得我很可憐?

因為就連他心心念念要實現的抱負,今生要達成的唯一目標,也並不能給他帶來絲毫快樂。

謝無恙的笑容很淺淡:「你是唯一一個同情我的人。」

「你的心,太軟了。」

可她如果不是這樣心軟,大概他這一生都不會做出那樣一個決定。

「得知寧遠潛逃後,我就知道計劃已經失敗了,所以母親讓我前來,想跟你達成一個交易。」

孟然不明白他們現在還有什么交易可談的,在明了了謝無恙的目的後,一切的主動權都在她手里。換靈大法必須要舉行儀式的雙方都自願,只要她自己不樂意,這件事就無解。

所以謝無恙不可能威脅她,眼下他既然已經將真相挑明,更是沒有了苦肉計的用武之地,所以她異乎尋常的冷靜,沒有打斷謝無恙的話,想聽他到底要說什么。

「我身上的蠱符已經毒發,若是不能在兩天內得到解葯,就會七竅流血,武功盡失,繼而身隕。但解葯,只有母親有。」

而顯然那位謝樓主不會給他。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換靈大法,將你我二人的血液互換。儀式成功,我便擁有了進入雲渺宮的能力,拿著解葯的人就在附近,會立刻將解葯給你。」

「不用擔心我會食言,想必在得知我被找到的消息後,你應該已經通知了任雲蹤,就等著將我瓮中捉鱉。」

至於那位謝樓主會不會罔顧謝無恙的性命,不將解葯交給孟然,在謝無恙已經成功擁有渺族血脈的情況下,自然也不可能。

簡而言之,這是一樁恰到好處,考慮到了雙方的顧慮,而在現有的條件下,唯一能達成目的的交易,只除了一點——

「你為什么覺得,我會為了救你,不讓你毒發身亡,心甘情願舉行換靈大法?」

語調越來越冷靜,孟然發現自己連心跳似乎都滯緩了。那是一種所有的聲音都漸漸遠去,所有的感知都漸漸離體的感覺,仿佛待在冰窟之中,連呼吸都僵直如同朽塵。

「因為你無法眼睜睜看著我死。」

「因為你的心,太軟了。」

是啊,就是這個原因。

這個恰到好處,周密慎重的交易,連人心都算計到了其中。與其說這是個交易,它本質上,只是一個直白又赤裸的脅迫。

因為知道她不忍,因為知道她對他懷著的那些感情,端坐在她身前的那個男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就這樣將所有的殘酷剖開,裸露在了她面前。

她忽然覺得可笑,為自己之前那些怯弱的想法而可笑。她竟然會認為他曾經對自己有過不忍,竟然會覺得他的矛盾與破綻都是在提醒,這大概,是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話吧。

「謝無恙,你是我見過的最殘忍的人。」

「因為我是個魔頭啊。」他嘆息地,甚至是微微笑著回答。

「魔頭,總是這樣冷血無情。」

「我答應你的交易,換靈大法結束後,立刻把解葯給我。從此之後,寧遠,還有我,跟你再也沒有分毫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