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原上草27(1 / 2)

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孟然便躺在了曾經屬於她的閼氏大帳里。和七年前被孤立的狀態不同,人人都對她又恭敬又畏懼,她自然知道這態度來自於什么,是越洲對她的重視。

「閼氏,該用膳了。」

聽到侍女的聲音,她方才從怔忪中醒過來。帳外的雪越下越大,已是日近黃昏。

「大君還沒有回來?」她脫口而出。

「是。」

「他是一個人出去的,有帶親衛嗎?」

「閼氏不必擔心,」領頭的侍女柔聲道,「大君身邊跟著一整支衛隊,定能平安歸來。」

說罷她輕輕拍了拍手,其他侍女魚貫而入,手腳麻利地把一道道菜餚擺在少女身前的案幾上。那些菜並不是北陸常吃的炙牛肉抑或烤羊腿,竟全都是中原菜式。

心口的那股悶痛越來越強烈,孟然拿起銀箸,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動作。

她在擔心嗎?害怕越洲遇到風雪。當時出口時不覺,可在看到他那樣難看的臉色後,她才恍然發現,自己的話有多傷人。

閉了閉眼睛,少女心煩意亂地放下銀箸:「我記得你……叫格雅吧?這幾年北陸都發生了什么,跟我講一講。」

她清楚自己其實想問的不是這個,她想知道的,是在這七年間,越洲身上發生的事。

雪越下越大,天地間俱是一片茫茫白色。

七年前她剛剛嫁到北陸時,也是下了這樣一場大雪,就在金帳外,她遇到了那個追著一只狼崽而來的少年。

一連幾天,孟然都睡得很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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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都是那些過去的零碎片段,她教他寫字,幫他剪頭發,看他騎馬,馬背上那個略微有些單薄的身軀,已能看出日後的挺拔。

每日醒來,她總是會問:「大君還沒有回來?」

「或許是被風雪阻路,留在沿途的草場了。」

「再有幾日雪就會停的,閼氏不必憂心。」

侍女們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句寬慰的話,孟然想極力說服自己相信她們,可還是越來越心神不安。

她確實在擔心他,或許是因為愧疚,或許是因著過去的情分,又或許是因為,不知不覺,那個已經長大了的少年在她心中占據了難以割舍的位置。

她想見到他,想跟他說聲對不起,擔心他因為突如其來的暴風雪遇到危險,擔心自己,再也見不到他。

好在侍女們的寬慰並非無的放矢,雪勢漸漸地放小,那天孟然正坐在熏籠旁心不在焉地讀著那本《爾雅》,忽聽帳外傳來擂鼓般的馬蹄聲。地面被沉重的蹄鐵敲擊著,鼓聲越來越大,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有人在帳外驚喜地大呼:「大君回來了!」

她刷的一下坐起來,扔下那本《爾雅》急匆匆往外跑,跑到一半又頓在那里,轉而坐回原處,理了理弄亂的衣衫和頭發,撿起扔在地上的書,做出一副專心閱讀的模樣。

片刻功夫,帳簾被人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