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燈如豆,燭火靜靜燃燒著,在窗紗上投下一團昏黃的暈光。
孟家只是金陵鄉下的人家,自然沒有條件,也用不起電燈,光線驟然的昏暗讓霍峻一時間
有些難以適應,他坐在桌邊,手邊擺著一封拆開的信,正是那封惹禍的家書。
「然然……」他低聲開口。
少女正指揮著丫鬟鋪床疊被,聞言並不回頭,口中一徑道:
「手腳都麻利著點,這可是貴客,我們家得罪不起的。好了,床鋪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我
有話跟霍少帥說。」
此時她方才轉身,臉上的神色淡淡的。
霍峻已經換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因為家中沒有合適的,他穿的是孟老爺的舊衣。煙灰色的
長衫,綢褲,布鞋,和總是西裝革履又或一身戎裝的蘇軍少帥搭配著,竟不顯格格不入。
「家里條件簡陋,委屈霍少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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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垂著眼睛,聽到這句譏諷意味明顯的話,方才抬起眼簾來。雖然用汗巾擦過,他的頭
發依舊是半濕的,燭火之下,但見他一身鋒芒盡斂,只一雙眼睛又黑又沉,輕聲道:
「……對不起,然然。」
他已經看過了那封信,當然也明了了誤會的始末。
「現在來說對不起,有用嗎?」孟然冷笑道。
她原本已經不氣了的,從帥府回來後又睡了一覺,她已經決定將那個男人拋在腦後。可他
就這樣擅自地又闖了進來,還說著什么喜歡她,以為說句喜歡她就會心軟?
既然喜歡,那他為什么就因為一個誤會,對她說了那種話!
這正是孟然最委屈的地方,所以她什么也不想解釋,她才不想跟那個混蛋解釋!
可是看到他坐在那里,小心翼翼抬起眼瞧她時的模樣——他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過,她
竟又覺得他可憐。
說來說去,他們兩個人都有問題。
如果不是孟然總是口是心非,天天嚷著絕對不嫁給霍峻,他也不會在聽到流言後心煩意
亂,又被孟然那句「不喜歡」的話一激,這才一錯再錯。
想到又揮在他臉上的那一巴掌,少女情不自禁地便去端詳。男人右邊的側頰上,浮著幾抹
淡淡紅痕——那一耳光確實挨得結結實實。
「你的臉,疼不疼?」她硬邦邦地說。
霍峻本想說不疼——他向來是不願意把軟弱顯露於人前的,心頭一動,他頓了頓:「有
點……」
「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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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突然沖上來抱她,她會打他嗎?那么多下人看著呢,孟老爺還就在旁邊。親生閨女
被外男輕薄,若是孟然不打他那一巴掌,他就得被孟老爺亂棍打出門了。
嘴里這么說,她還是走到角落的架子前,把汗巾放進銅盆里浸了浸,絞干凈多余的水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