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請留步57-58(1 / 2)

這是大越朝史載以來最大的洪災,一條越江橫貫東西,沿途經過眾多山川河流,更有江南膏腴之地,越江決口,決的是無數百姓的生命,是數之不盡的房屋良田,更是大越的國本。

孟淮之已無法繼續在家中養傷,他是新任的戶部尚書,戶部掌天下錢糧,在這賑災的緊要關頭,他決計不能缺席。當下孟淮之命丫鬟們打點行裝,頂著依舊瓢潑的大雨,在晦暗的天色下匆忙入朝,連懷慶侯和王夫人都不曾拜別。

這一去就是半月有余,不止孟淮之,內閣、六部、五府……一場洪災打亂了整個朝廷的運轉,在京四品以上官員幾乎都歇宿在皇城內的值房,忙得腳不沾地。

決口的堤壩必須要填回去,不能讓洪水繼續肆虐,受災的地方要賑災,失散的流民要收攏……雖然越京距離受災府縣有數百里之遙,但短短幾日,已有流民朝京畿涌來。

偏夏日濕熱,煙瘴瘟疫橫生,雖然流民們不被允許進城,但連越京內,都陸陸續續有百姓開始高熱不退。

孟淮之已有十數日不曾好好休息,雙眼中俱是血絲,這日接了家里給他送來的衣物,遂問小廝天青:

「家中可還好?我也沒空閑給老爺太太寫信問安,這段時日京中不穩,還請老爺太太謹守門戶,一概人情往來能免則免,切切保重身體。」

天青笑道:「大爺還不知道家里?牆高院深的,老爺太太又最是謹慎,外頭的那些事,與家里很不相干。」

聞聽此言,孟淮之方略松了松氣:「這么說,家中無人生病?」

天青卻是一怔,復又笑道:「這是自然的,小的也不曾聽說什么。」

孟淮之微一頷首,原本還想再問問五妹妹好不好,又怕單獨問她引人注意,方按下不提,打發了天青回去。

卻說天青離開了東華門,打馬回府,在二門上下得馬來,不等幾個小幺兒上來奉承,一甩馬鞭,徑往內院王夫人上房去了。

他是已留頭的小廝,原不該進來的,只是王夫人掛心獨子,方吩咐了他一旦回府便即刻前來復命。

進得上房內,天青在一扇紫檀透雕山水花鳥人物屏風前跪下,只聽屏風後傳來王夫人緩緩的聲音:

「准備的衣裳葯材都給大爺了嗎?大爺在值房吃睡如何,你瞧著可清減了沒有?」說完後,復又道,「起來回話。」

天青這才恭恭敬敬起身,在婆子拿來的一個腳杌子上坐下,只堪堪挨了半邊屁股,一一答了王夫人的問題,屏風後傳來一聲輕嘆:

「淮之入朝的時候,身上傷都還未好,又操勞奔波這十多日,教我如何放心?偏家里又出了這些事,我都不敢告訴他。」

陪侍在王夫人身側的一個管事媳婦立刻道:「太太的慈心大爺如何不知?必會保重身子的。況大爺在皇城內,原比咱們外頭安全些,太太想想,家里的這些事,也沒擾到大爺不是?」

「正是,若淮之在家里,說不得也要跟三丫頭四丫頭一般了,」說到此處,自知失言,王夫人忙啐了一口,「憑誰也沒想到,竟是五丫頭撞克了,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會把她送到別庄去,雖說她不是我生的,這么些年,我又哪里不疼她?」

一時房中眾人自是連連附和,連稱王夫人一片慈母之心,都是為了一家子的安危,才出此下策。

原來京畿瘟疫漸起時,侯府中的三姑娘和四姑娘竟也突然發起了高熱。起初眾人並不在意,只是請了太醫來瞧,但連續幾日兩人一直高熱不退,隨後,孟然也病倒了。

太醫束手無策,診斷出來都只是受了風寒,偏無數葯汁子灌下去就是不好。王夫人和清姨娘都急得六神無主,日日守在各自的親女床畔,恨不得以身代之。

萬般無奈之下,也不知王夫人聽了誰的攛掇,請了京里有名的一個神婆林道婆過來,那林道婆在府中一番亂跳,又是燒符水又是舞木劍的,最後只道,原來府中三位小姐久病不愈,是被撞克了。

「這撞克之物不是旁人,就是府上的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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