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煙雨3(1 / 2)

從法蘭西回來時,孟然的行李足足裝了十幾只大箱子,全都在碼頭上用汽車拉了回來,堆在白沙公館二樓空置的房間。

她推開門,按開牆上的電燈開關,窗簾的料子是祖母綠的天鵝絨,燈光蒙在上面,仿佛是一層淡淡的灰,又讓屋里的那些畫像愈發沉然。

學畫四年,孟然的畫技並沒有達到渾然天成的地步,不過她的老師莫里教授說,她畫中的人物很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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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豐富並不是神情又或者妝飾,而是畫者賦予模特的生機,只見或大或小的畫框中,模特們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有的半靠著椅子,有的舒展身體側躺。

西方的人體藝術已有多年發展,因此模特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當然,他們都有裸露身體。

少女露出柔美的曲線,婦人展現豐腴的身軀,和大部分人的誤解不一樣,這些身體不都是完美無瑕的,腰間的贅肉、肩頸的皺紋、腿上的傷疤……光影、紋理、起伏……在這些完全稱不上美的描摹中,卻能讓人感覺到蓬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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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我四年來的作品,這一幅,」少女走到一張畫著中年婦人的小像前,「是我第一次上教授的課畫的。」

「……這一幅在學院評選里拿過獎。」

「……這一幅就是報紙上登過的那幅。」

「……這一幅是我最喜歡的。」

她一一介紹著,神情恬淡舒展,仿佛是想起作畫時的情形,眼露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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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等回國之後他們恐怕就會不見天日了。」孟良樹是絕對不會允許女兒把這些畫掛出來的,想向大眾展出,更是痴人說夢。

「只有我自己閑時能來欣賞一二,還有……就是給你看。」

給邵君嶸看,他絕不會為之駭異,甚至出言非議,更重要的是,她想通過這些畫和他分享自己在法蘭西的經歷,她想讓他更了解自己一些,想讓他……不要那么不開心。

眸光沉靜,邵君嶸垂下眼簾。他不笑的時候,並不顯得冷淡,只是內斂。

輕輕勾起唇角,他的笑容很淡,但笑意直浸到眼底:

「晚上沒吃飽,我再讓廚房炸些豆腐丸子,你吃不吃?」

「好!」少女頓時笑眯了眼。

「我不要吃素的,讓張媽做那個炸肉圓,在法蘭西總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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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太太從錦園掛電話過來時,孟然剛吃完一小碗四色雞絲面另並幾只丸子,歪在沙發上消食。

邵君嶸坐在另一側看文件,脫了外套,只穿著白襯衣和黑色細條紋的馬甲。他挽著袖子,露出的小臂線條結實勻稱,到了晚上總算不再那么一絲不苟,神態中也是十分的舒展閑適。

「壞丫頭,回來也不來看我,還要我親自給你掛電話?」

「二娘~」少女一開始撒嬌時,那聲音總是甜津津的好似楓糖,「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撐船,肯定不會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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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別給我灌迷魂湯。當我是老爺子,被你一哄就昏了頭。」二太太笑罵。

她的聲音有些尖脆,但是說起話來並不會教人反感,反倒是透著幾分爽利幾分親熱,好似與誰都親親香香一般。

不過孟然與她的關系是真的很好,否則也不會肯開口叫她一聲二娘了。

自打孟良樹的原配正室,也就是孟然的生母因病去世後,這么多年,孟良樹一直沒有續弦。但孟家家大業大,到底需要一個女主人,才在孟然十歲時納了二房。

這二房就是二太太林氏,起初林氏與孟然不過是泛泛之交,不過孟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對她也無甚敵意,這么多年看著林氏操持家務、關心父親,對自己也是真心實意,兩人雖不是母女,但也親昵非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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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她跟父親慪氣,二太太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掛這通電話,就是來做說客的。

不過二太太並不說什么讓她服軟認錯的話,只是道:

「再過幾日就是我的生日了,不是整壽,也要請幾個老姐妹來樂一樂的。我過生日,你人不來,禮物可得來。」

孟然一聽,就知道她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