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芝加哥大學法學院教授，自己的老師，同時曾經擔任過白宮法律顧問的米克瓦。

一般情況下的中間人哈維不方便出現在這兒，但米克瓦沒問題，所以他肯定是為大統領來的。

「單獨聊聊？」

「好的。」

倒是被米克瓦領進了洗手間。

「也許你可以阻止斯塔爾報告的公開，aplus，只要你作證否定東廳洗手間事件的真實性，剩下的我們來操作。」

米克瓦將一扇扇隔斷門推開檢查過後，直白的開價，「你知道他一向對幫助過自己的人很慷慨。」

「那我怎么知道斯塔爾掌握著什么別的證據，我可不想也背上偽證罪。」宋亞不想冒這個險，剛看到了富三代，也許不是碰巧？布朗夫曼家族父子二人不久前剛分別和大統領親切會晤，國會里還有想為丹伯頓報仇的超保守派，自保已經很不容易了，「他自己都被斯塔爾釣魚成功了，我就更……」

「整個國家的政治穩定都靠你了aplus。」米克瓦將一頂超大的高帽扣過來。

「那你是怎么看的呢？米克瓦教授，你知道我只是個二十三歲，從南城貧民窟出頭的年輕人，我擔負不起這么大的責任。」

宋亞反問：「其實你和他的關系沒表面上那么親密吧？你反而更得幫我，我是你的學生，我們都在芝加哥，之前有多年舒服的合作關系。」

米克瓦之所以是『前』白宮法律顧問，那自然有其原因的，特別是白宮里的那對夫妻涉案一堆的前提下，對吧？

「我更希望聽到你的心里話，為我好的。」並公然策反，畢竟大統領闖過這關也只剩兩年任期了，後面是和自己關系，特別是互聯網業共同利益更深的戈爾時代。

這點米克瓦當然心知肚明，他聞言後笑了，「別擔心aplus，今天沒那么復雜，這次聽證不是個陷阱，我以人格保證。」

「如果我被斯塔爾抓到做偽證就是另一回事了，誰知道呢，他連藍裙子都能搞得到。」

「所以你打算引用第五修正案？」

「看情況。」

「好吧，也許你是正確的。」米克瓦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胳膊，「知道引用第五修正案的細節嗎？」

「我上過你的課。」

「哈哈……」

然後米克瓦就算完成任務，直接離開了。

這樣看的話就更不難選擇了，宋亞心有放下了一點，但補覺大計告吹，戈爾的人、安德伍德的人以及蘭格爾的人隨後都悄悄找過來……

「本次閉門聽證會涉及到眾院對斯塔爾報告真實性的審議，很榮幸我們邀請到了亞歷山大宋先生到場……」

閉門聽證准時開始，沒有記者，主席是司法委員會的科尼克斯，一位驢黨黑人黨團成員，其他在座的議員很少，而且大多神色和自己一樣疲憊，場面有點像通宵加班完開個小會的草台班子。

看起來是個好現象，這次皮埃爾薩頓坐在自己右手邊，pge律所律師坐在右手邊，斯隆等人依然在後面。

「謝謝。」

畢竟是『二進宮』了嘛，宋亞老道的檢查完麥克風，然後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咖啡抿了一口，將潔白的瓷杯和杯托輕輕放下，解開西裝紐扣，調整到舒適一點的坐姿。

他視線滑過另一名司法委員會成員，象黨的白人議員史蒂夫夏波，根據情報，今天會不會出意外就看這個人的動作了。

「亞歷山大宋，根據斯塔爾獨立檢察官辦公室提交的報告，請你如實回答如下問題：」

很快進入質詢環節，科尼克斯翻開案頭的文件，「你認識萊溫斯基女士嗎？」

「你是指，呃……」

忘開麥克風了，宋亞按下按鈕，「如果現在回答，是的，我當然認識。」

「我的意思是你在互聯網和接受媒體訪問時，發表過不認識他的言論之前，你真的不認識她嗎？因為根據報告和萊溫斯基女士本人的口供，你在早前到訪白宮時和她有過接觸，她負責為你和你當時的妻子，瑪麗亞凱莉女士引導參觀。」科尼克斯問。

「在接受訪問的時候，我不記得那名引導我和mimi……呃，也就是瑪麗亞凱莉參觀白宮的女實習生叫什么了……」宋亞回答。

「即使她頻繁登上各大媒體的時候？」史蒂夫夏波問。

「後來當然，我想起來了，和回憶對上了。夏波議員。」宋亞回答。

「所以你在接受媒體訪問時已經知道了那名實習生就是萊溫斯基，但你仍然堅持稱她……請容許我引述你的原話，『是個謊話精』。」史蒂夫夏波對文件念道。

「我要考慮到個人的公眾形象。」

「所以你承認對媒體撒了謊？」

「這沒什么吧？我可沒在作證的時候這樣說……」宋亞笑道。

議員們大都也跟著笑了，現場氣氛輕松。

「我提請各位尊敬的參議員先生們注意，互聯網對分享行為的放縱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傳統版權方和著作權人的權益，數字千年法案完全沒有體現好萊塢、唱片以及軟件等行業各公司的訴求，避風港條款是不合適而且不嚴謹的，我在此預言，它之後會被互聯網公司廣泛的濫用……相信我們很快就能看到那一天。」

參院關於數字千年法案的聽證會氣氛也一樣，除了多了旁聽的記者們和攝影機、照相機，多方協調下主席麥克恩參議員很快釋放出善意，他故意提了個寬泛的問題，給年輕有為的西格拉姆環球集團老板長篇大論的機會。

這篇演講稿是專業人士反復潤色過的，小布朗夫曼將稿紙上半部分稍微立起來一點，然後慷慨激昂的大聲念道：「一名非裔音樂人的專輯，在發行之後，甚至可能在唱片上市之前的數天，其著作權成果就會被不法分子po在了互聯網的一些音樂社區里，這對他，特別是唱片新人的收入和創作積極性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aplus，為了方便理解原文我就直接叫你的藝名了亞歷山大宋先生，我再念一段斯塔爾報告內涉及到你和瑪麗亞凱莉女士的段落：白宮里的客人，萊溫斯基自述。aplus和瑪麗亞凱莉在我，這個我是萊溫斯基女士……帶路參觀白宮時，剛離開眾人身邊，他們就互相嬉笑、動手動腳，像正在發情的動物一樣緊緊摟著對方的腰，時不時耳鬢廝磨，經過東廳時，瑪麗亞凱莉問我洗手間在哪，我指給了他方向，然後兩人就急匆匆的一起進去了，並反鎖上門……』。」

眾院這邊，史蒂夫夏波也念得聲情並茂，其他議員紛紛憋笑。

「呃……」宋亞托著下巴，眼皮耷拉著目光放空，「請容許我打斷一下夏波議員，這是斯塔爾報告里的內容嗎？可能被公之於眾的斯塔爾報告？」

「當然。」

「為什么白水案的特別檢察官要告知公眾這些內容？」

「你僅有權質疑它的真實性aplus，所以它是真實的嗎？」夏波問。

「你還沒有念完我怎么知道。」

「ok，那繼續：很快，里面傳出了令人難堪了聲音，我等了大約五分鍾，貼門聽了一會兒，瑪麗亞凱莉正在壓抑地……」

「等等等等，有必要這么詳細嗎？」宋亞再次打斷。

「所以斯塔爾報告的內容是真實的嗎？」夏波反問。

「這涉及到我和mimi夫妻之間的隱私。」

「你在國會作證。」

「okok，您繼續夏波議員。」宋亞不悅的挑眉深深看了他一眼，心想是不是以後送這家伙去重走丹伯頓的老路算了……

「好吧，我隱去一些不涉及事件真實性的形容部分：我又等了會兒，參觀時間快到了，只好去請示白宮安全主管，他派來了內勤探員……和……，我只好和兩位男士尷尬站在洗手間外聽著里面傳出來越來越大的動靜，後面這段我就不念了……白宮洗手間的隔音並不好，最後，大概又過去了二十多分鍾，其他人，包括大統領、副統領夫妻等都已在花園准備出席記者會了，所有人都在等他倆，內勤人員只能敲門催促。」

夏波議員念完，「aplus，你現在可以就這段陳述的真實性作證了。」

「如果我否認，斯塔爾報告會拿掉這段發表，還是說被禁止公開？」宋亞關掉麥克風，手捂著問pge律師。

「那是國會議員的工作，目前的計劃僅就斯塔爾報告公開與否進行投票。」律師回答：「你的證詞是他們投票判斷的依據之一。」

宋亞又回頭看了眼斯隆，之前她計算過，雖然驢黨抵抗彈劾案很激烈，但對公開斯塔爾報告方面，有很多議員是贊同的，也就是說大概率獲得通過，斯隆提供的數字是百分之七十五。

自己就算如大統領所願否認，那么驢黨就可以操作起來了，也許能扭轉局勢？

但否認就會有什么藍裙子鐵證突然出現的危機，誰知道呢……

自己可不想為大統領冒偽證風險，算了，公開就公開，當時瑪麗亞凱莉還是老婆不是前妻呢，怕啥，反正前女友也出過書……

「aplus？亞歷山大宋先生？」夏波催促。

「呃，鑒於法律顧問的建議，恕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根據米國憲法第五修正案，我有權保持沉默。」

當然也不能就這么承認，沒必要。

這話一說議員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聽證會現場稍微嘈雜了一陣。

「亞歷山大宋先生，你確定要引用憲法第五修正案？」夏波議員笑問，「這不是涉及到什么嚴重罪責的證詞，你覺得呢？」

斯隆在後面咳嗽。

這是個老套的小語言陷阱，一旦引用第五修正案的權力，就不能再回答任何其他問題了，否則會被視作主動放棄，也不得再次反復引用，「鑒於法律顧問的建議，恕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根據米國憲法第五修正案，我有權保持沉默。」

「我再問一遍，你對斯塔爾報告……」

「鑒於法律顧問的建議，恕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根據米國憲法第五修正案，我有權保持沉默……」

參院那邊，小布朗夫曼結束演講，這邊的大型聽證中途有休息時間，現場閃光燈紛紛亮起，記者們矮著身子過來拍照。

他把文件合上，扶了扶鏡框，起身和主席台的議員們微笑點頭，然後和身邊人握手。

「ok，我有個問題……」

休息時間結束後，聽證繼續，參院司法委員會反托拉斯、商業權和公平競爭小組的驢黨參議員德賓問道：「根據我們的了結，西格拉姆環球集團現在是全球第一大音樂公司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