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說最早的開始到底是什么時候?
那或許就是兩個月前在醫院時的見面吧。
除了那個如同霍少澤一樣、從小被霍老爺子灌輸在腦海里的翩然貴公子形象外,霍錚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符合「大家公子」描述的人。
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很多,各類天才、風雲人物霍錚也是見過不少的,甚至連他自己都可以算是在b市商界上無人不知的一號人物。但是,無論是奸詐狡猾的、還是聰明絕頂的,就是他自己,都始終沒有那種卓然溫和的氣質,這種能夠讓他看到霍老爺子曾經描述過的那個形象的氣質。
大概就是對方坐在病床上時那簡單的一個微笑,就在霍錚的心里悄悄地埋下了一顆種子。這顆種子在之後霍少澤每一天添油加醋的顯擺得瑟中日漸萌生,等到在豫肖閣里為這個青年的絕然風度而震懾住的時候,大概就已經醞釀到了頂峰。
萌芽是在那間書庫里,明明只見了沒幾面,就因為看到這個人突然出現在那里而感覺到一絲無法藏住的欣喜。
世界上很多感情的爆發都或許是欠缺一個契機,這個契機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可能是一句暖心的話語,也可能是一封臨睡前的短信。
但是對於霍錚來說,它簡單的只有一個字——
錚。
那種猛然觸動的情緒,真真正正地發生了。
而到今天,在因緣巧合的見面下,當霍錚突然看到青年額頭上刺目猙獰的血痕時,這股故意被他自己按壓下去十多天的感覺終於是沒有一點預兆地爆發了。
該來的,好像真的不可能躲過。
霍錚從來不是一個頭腦愚笨的人,無論是智商還是情商,他都屬於人群中遙遙領先的那一部分。
而如今,在這棟矮小老舊的小樓前,這個俊美優雅的男人終於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仰著頭面色無奈地看著那個亮著燈光的窗口,似乎是自言自語地低聲念道:
「你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他了……霍錚。」
夜風微涼,將所有的話語都化作黑暗中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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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入了夜,b市本該漆黑的天空也依舊被城市的燈光照射得通徹明亮。
像這種接近凌晨的深夜,豫肖閣的燈光應該早早地就熄滅了,等待著第二天再開門大吉、宰殺一批「附庸風雅」的土財主。
但是今天,在臨近凌晨1點的時刻,整個豫肖閣卻依舊燈火通明,由其是最內部的品茗閣內,更是不時有人進進出出,捧著一罐又一罐的茶葉、茶餅往來而過。
羅聞感覺自己的頭發都快要掉光了——
三天後就是b市業余茶道協會半年一次的品鑒大會。
豫肖閣在整個b市的古玩珍寶界或許是遙遙領先的,但是在茶葉這方面卻只能算是上流層次,還算不得頂尖。但是每年兩次的品鑒大會他都必須去參加,而且……不能不參加。
用羅聞的話來說就是:「這群老家伙自視清高、眼高於頂,恨不得每天來一場大會彰顯自己的存在,簡直就是吃飽了沒事干——撐的!」
所以說,羅二厘米永遠只能做一個成功的商人,而不是一個成功的藝術家。
如果只是去走個過場,其實羅聞臉皮厚一點也是能混過去了。但是今年這一屆偏偏有所不同,評審團的主要負責人是一個冥頑不靈的老頑固!之前羅聞送上去參選的一盒君山銀針被老人家是批得是恨不得將豫肖閣趕出b市業余茶道協會,省的丟人現眼了。
這點羅聞真的是完全不理解了。
他可是拿了最貴的一包君山銀針送上去參選的,怎么就被批成了這樣?
對此,羅聞堅定地認為:「絕對是偏見!絕對是歧視!」
但是罵是罵了,該送上去參選的還是要送的。最重要的是在品鑒大會上那老家伙肯定會針對豫肖閣批上個十回八回,這讓羅聞去倒賣古玩他咬咬牙還是能干的,但是要他對茶葉說出一些子丑寅卯來……
「這個真做不到!」
羅聞悲哀地捂住了臉頰,恨不得這輩子沒從娘胎里出來過。
不過片刻,只見一個穿著淺灰色西裝的中年男子捧著一塊厚重的普洱茶餅,腳步快速地走了過來,說道:「老板老板!你覺得這塊普洱怎么樣?上個月霍先生從我們這兒買的那塊茶餅和這塊就是同批貨,聽說劉老那么挑剔的人都特別滿意呢。」
一聽這話,羅聞一巴掌直接拍在了那男子的腦袋上,怒道:「那老家伙最不喜歡普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居然還拿這東西上來?!」
男人委屈地低下頭小聲道:「我這不是想起來劉老好像很喜歡這批普洱嘛,一時間忘了……」
「……你還狡辯?你還敢狡辯?!這要把這塊茶餅送上去,我敢相信那老家伙絕對不會再把東西退回來,一定要在品鑒大會上把我們批得個狗血淋頭!那老家伙又不是劉老,劉老喜歡又怎么……誒等會兒,你說劉老喜歡?」
那男子點點頭:「對啊,劉老不是很喜歡我們家這一批的普洱茶餅嗎,老板?」
銀絲眼鏡後的雙眼倏地睜大,羅聞一拍大腿,驚喜地說道:「對啊!我怎么忘了這茬子事!小雲連劉老都能猜准了心思,他肯定也能合那老家伙的心意啊!!!」
聽著老板這話,那中年男子疑惑不解地問道:「老板……你這是想做什么?」
羅聞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他一眼,嘆氣道:「我想做什么?!我想去請業余級專家!」
「……」
業余級……專家?!
這到底是個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