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緣和份(1 / 2)

幫一把,很簡單。

整個沈庄生產隊,也就千把口人,以第一資本目前的實力,不誇張的說,掉根汗毛搞點什么就能養下這千把人了。

但老話常說。

幫人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薄情寡情?

也不盡然。

活了兩輩子,沈建南很清楚,幫人這種事,不是能不能幫的問題,是能不能幫的問題。

沒有一個足夠的理由,對於幫人的還是被幫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人,善思,人心,善變。

經濟差距很大的情況下幫人,既容易讓人貪婪與理所當然,又容易讓公司內部發生矛盾。

如果沒有足夠的由頭幫人,那就是破壞依存規則。

要想幫人,必須要有足夠的理由,這個理由,必須得從沈庄找到足夠的利益,也必須得找到一個不破壞規則的核心點。

考慮了片刻,沈建南開口道。

「經濟運轉的本質還是以物易物,所以,要想發展經濟,交通是第一個問題,其次,是價值交換。

但咱們沈庄地處中原,四周既沒有礦產又沒有水產,交通也不便,缺乏周轉流通渠道,庄里大家伙普遍文化又太低,主要產值是糧食,但糧食這東西,價格是不可能漲的......」

經濟這東西,對於農村人來說,跟聽天書沒什么區別。

村支書沈紅山和地保尕娃也就是沈軍一臉懵逼,但兩人也不是傻子,聽著聽著,臉跟吃了黃連一樣苦。

經濟運轉什么的,兩人聽不懂,但交通什么的誰還不明白什么意思。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

村里牆上能有人看到的地方,到處都是標語,有些,還是沈紅山親自拿油漆刷的。

道理,他懂。

可是路哪里那么好修。

上一次村里修路,全村六百勞力忙活了兩個多月,家家戶戶出人出力,自己挖沙拉石子,也就修了村口那條兩米寬的路。

想達到沈建南說的那種四通八達,根本就不是村里能夠解決的。

至於產值,農民除了種地,還能種什么。

可沈建南說的也有道理,糧食這東西,根本不可能漲價。村里人又大多不識字,這.......

沈紅山拿起煙袋鍋抽了一口,苦笑起來。

「那就是沒辦法了!」

沈建南深感無奈。

他發現,用錯了方式。

如果是跟再高點的層次對話,肯定會說,那總會有辦法吧,但沈紅山明顯聽不懂他的意思。

這是沒文化,還是因為太純朴?

沈建南不知道。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人,還能被尿憋死了。山哥你說說,咱們村里現在最大的困難是什么。」

「糧食產量不夠,收成好也就四百來斤,收成不好,一百多斤。再交了提留款,就落不住什么東西。種辣椒,行情一年一個樣,價格好那年,賺點,價格不好,得賠錢,大家好也不敢種,只能煙地里套點紅薯湊點口糧。

就是......」

沈建南毫不客氣打斷了沈紅山的話。

「就是說,大家好怕承擔風險對吧。山哥,幾千年歷史早證明了一點,這個世界不存在絕對沒有風險的投資。而當風險值和收益預期相當,已經是一趣÷閣優質的投資,當風險值小於收益預期,就是一趣÷閣絕佳的投資。前怕狼,後怕虎。神仙都無能為力的。」

前面,沈紅山沒聽懂,最後一句,他聽懂了。

無奈苦笑了下。

「老漢我讀的書不多,不過道理懂,只是咱農村就這點地,不留個後路,不只得餓死。就是想找個穩妥點的辦法......」

「穩妥點的辦法......山哥,你看這樣中不。你兩位先回去,我跟同學聯系一下,有個同學在香港開大公司,有錢,我問問看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要是人願意投資咱們這里,也許能解決問題。」

「中、中。那我們先回了......」

李秀月看了看自家兒子,起身客套著。

「尕娃,二叔,再坐會喝點茶。」

「不坐了,不坐了。你們忙。」

「......」

不久,屋里就剩下了一家三口。

李秀月看了一眼外面,壓低了聲音道。

「老大,這事咱們能幫的話就幫下,都是一個營的,要是幫不了,也不要勉強。」

人前逼著幫,人後立馬給兒子打退堂鼓。

這是親媽無疑。

沈建南笑著點點頭,算是明白,頓了頓,他開口道。

「媽。我在香港那邊公司做的還可以,咱們一家都過去,你看中不。咱們老家條件太差了,你也去享享福。」

「媽都幾十歲的人了,去香港干啥子。外頭一個人都不認識,連說個話的人都沒有,聽說香港那邊的都是滿子彈,我去干啥。」

頓了頓,李秀月像是意識到什么。

「這事要是幫不了,就跟他們說幫不了,還能咋地。」

沈建南眨了眨眼,立馬岔開話題。

「村里的事是小事。我是說您啊,上次讓猴子來不是跟你說了,把房子蓋起來,你看你,咱家又不是沒錢。」

「你不是一直沒有回來么,再蓋房子是你跟梅子的新房,你不回來,我哪知道咋蓋啊。」

「......」

「媽。蓋不蓋都行,咱現在這房子挺好的。」

「......」

母子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齊齊看向突然插腔的沈憶梅。

刷!

被兩只貓頭鷹一樣的眼神盯著,沈憶梅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捂著臉,拔腿就跑。

炎炎夏日,熱氣逼人。

雖然夜色來臨,但氣溫並沒有因此降低多少。

院子里,沈建南穿著內褲拿瓢往身上潑著涼水,井拔涼水帶著絲絲涼意,頓時驅走了身上的燥熱。

非常爽!

忽然,背後似乎有動靜。沈建南回過頭,有些尷尬。

沈憶梅拿著臉盆和毛巾走了過來,月光下,一雙烏黑的眸子神采奕奕。

「哥。我幫你搓搓。」

「......」

沈憶梅的語氣很自然,似乎,這並不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一瞬間,沈建南有些怪怪的。

似是吃味,又不是。

兩人一起從小長大,想來,肯定要比跟其他人親近的多。

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沈建南只好干笑了下,任由沈憶梅走了過來。

很快,背上一股力道傳了過來。

沈憶梅認真用手搓了起來。

力道很足,跟她瘦弱的身軀似乎根本不相配,偶爾,還能感覺到干澀的摩擦,那是沈憶梅手上的老繭。在農村家庭,誰家都不富裕,干農活,從能會跑也許就會幫大人減輕負擔。

割草、榨草、做飯、喂豬、喂牛。

沈建南手上的老繭也是這幾個月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