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分明就是眼瞎啊(1 / 2)

權臣閑妻 鳳輕 4659 字 2020-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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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逛青樓也確實不是個事兒,別的不說,青樓里的姑娘們這個時候大多才剛睡下呢,正常人怎么能忍心讓人再起來接客?更何況,一大早就跑去找姑娘,未免顯得太過飢渴了一些。所以,雖然跟穆翎說了要去倚紅閣,謝安瀾出了穆府還是轉彎去了另一個地方。

牙行是東陵每個地方的存在的,京城這種地方自然也不少見。這地方又有官私之分,謝安瀾來的地方就是一家官方經營的牙行。

一進門,牙行里的伙計就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俊俏少年。雖然這少年穿著一身並不名貴的白衣,但是看著模樣氣度倒也不敢怠慢,連忙迎上來道:「見過這位小公子,不知有什么地方小的可以效勞的。」

謝安瀾笑容可掬地看著他,道:「沒什么大事兒,買幾個人使喚,若是有什么好的的話,在買幾處產業也可以。」

伙計眼睛頓時一亮,這可是大買賣。不管這是官是私,牙行開著開著總是為了做生意的,遇到大主顧自然也是格外的熱情。旁邊的掌櫃也聽到了這話,立刻也迎了上來。

「這位公子,還請里面坐。」

謝安瀾微微點頭道:「多謝,我姓謝。」

「謝公子,請里面用茶。需要什么,在下定為公子打點妥當。」如今私牙盛行,反倒是讓官牙的生意不太好做了。這會兒時間已經不算早了,但是這店里卻沒有什么人。

兩人進了里間奉茶,掌櫃方才問道:「不知公子需要些什么?」

謝安瀾想了想道:「我初到京城不久,手里缺少人手。因此需要一些人。」

掌櫃笑道:「公子放心,咱們這里別的沒有,人卻是不少。不過…這些人的身家卻有些……」官牙里賣的都是些什么人呢?絕大多數都是犯官的家屬和仆婢。主子犯了最被殺頭或者流放,這些人被就只能被發賣了。也有一部分是犯了錯被大戶人家賣出來的。至於那種身家清白被爹娘賣了或者被人販子拐了的人,在官牙里反倒是不多見了。因此,喜歡在官牙買人的反倒都是一些風塵之地,或者做低賤的粗活的。畢竟,尋常的權貴之家用人最重要的還是身家清白。

謝安瀾道:「不要緊,勞煩掌櫃替我挑一些會辦事兒的人,男女相貌年紀都不拘,最好是能讀會寫,從前若是有經驗的最好。再給我找幾個身手好的,要年輕。」

掌櫃連連點頭道:「公子盡管放心,這個容易。還請公子先用茶,在下這就去替公子查看。還有…不知公子中意些什么產業?」賣東西自然要打鐵趁熱一起了,不然回頭這位公子忘了怎么辦?

謝安瀾笑了笑道:「位置好的鋪子,上雍附近的庄子,都是可以的。不過掌櫃可別給我太多,最近手頭有點緊,萬一沒錢付賬可就不好了。」

掌櫃呵呵一笑,顯然是不怎么相信謝安瀾的話。看這位買人的豪爽今兒就知道不是個缺錢的。

對方不信,謝安瀾也很是無奈。她手里是真的有點緊,之前拿了錢跟穆翎合作。雖然覺得錢途廣闊,但是短時間內卻是半個子兒都看不到的。目前她手里加上陸離的錢和這兩天收到的賠償,一共也不到四萬兩,窮啊。

還沒喝完一盞茶,掌櫃就捧著一摞厚厚的冊子回來了。笑容殷切地道:「公子請看,目前小店里發賣的男女中,能讀會寫的共有三十九人,其中有兩個曾經做過京城里商號的掌櫃,只是…東家出了事兒,他們倒霉被牽連了。還有三人,曾經做過大戶人家的管事,還有三位姑娘…一位曾經是從三品官員家當家主母身邊的大丫頭,另外兩位都是官家小姐。」

「官家小姐?」謝安瀾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掌櫃。

掌櫃有些慚愧的拱手道:「公子見諒,在下也是看公子是個善心人,才順口提上她們一句。這幾個都是最近才剛來的,這些人最後的歸屬十之八九只怕都要去那風塵之地。所以在下想著…她們跟了公子去就算做個粗使丫頭,也總比……」

謝安瀾了然,牙行的人特別是買人的牙行的名聲其實大都不太好,雖然官牙賣的大都是犯官家屬,但是總歸還是賣人。這個掌櫃能夠看那些女子可憐在他面前提一聲,已經算是有幾分善心了。畢竟若是那女子相貌好,賣給青樓的價錢絕對要高一些。

謝安瀾點點頭也不反駁,只是道:「繼續說罷。」

掌櫃點頭,也不問謝安瀾的決定繼續道:「還有公子需要身手好的並不多,只有三個,其中有一個曾經是景寧侯府的侍衛統領,只是犯了錯被折斷了一只手,這人性格有些桀驁不服管束,已經大半年了,卻是一直沒有人肯買。」

謝安瀾微微挑眉,倒是對這個人有了點興趣。能夠做到侍衛統領的位置,肯定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吧?

掌櫃說完,又翻開了另一本冊子道:「至於公子需要的產業,西寧街有一處鋪面,不大不小,從前是個布庄,不過店里的布匹出了問題弄得開不下去了。如今只有一個空鋪子,位置極好,價格便稍微有些貴,要五千四百兩。」

「這么貴?」當初靜水居盤下來可才一千多兩,這個開布庄的店總不可能比茶樓還大吧?

掌櫃笑道:「公子明鑒,這西寧街上的鋪子可是緊挨著內城門,距離翠華樓也只是隔著一條街,是真正的好地方啊。」

謝安瀾思索了片刻,微微點頭。貴是貴了點,不過幸好這個時代的房子都是永久產權的,只要不被抄家倒也不怕虧本了。當然,這么貴的房子若是做那種一個月只能賺十幾二十兩銀子的生意的話,也是夠坑的。

掌櫃見她意動,笑得越發和善了,「還有庄子,在下替公子選了京城三十里外的一處小庄子。雖然遠了一些,不過地方卻好,有六百畝地,共計是一萬二千兩。」

謝安瀾心中暗嘆,天子腳下果然是寸土寸金啊,連地都比別處歸了許多。瞥了一眼掌櫃手中的冊子,泉州二等地只要七兩,京城郊外卻要二十兩。

謝安瀾接過掌櫃手中的冊子仔細看了看,方才點頭道:「眼下我也沒錢選別處了,就這個吧。還有方才那個鋪子我也要了。」

「是,在下一定辦得讓公子滿意。」掌櫃笑道,心中越發決定要好好招待這位公子,這位年紀雖然不大,但是辦事兒卻是十分爽利。不像是許多人,小心翼翼斤斤計較仿佛生怕吃了虧一般。

「如此,公子不如隨在下一起去看看人?」

謝安瀾點頭,既然是買人,自然要親眼看過了才會知道哪個合適。

牙行後面是一個極大卻簡陋的院子。院子里住著的並不是牙行的掌櫃和伙計,而是那些等待發賣的人。其實對官牙來說,人絕對不適合什么絕佳的貨物。對於官牙來說,那些被發賣的官員家里的古董,產業,寶物,哪怕是一件家居說不定都比這些人值錢。無奈,這年頭的人真的不值錢,即便是這些犯官的家眷在家時如何金尊玉貴,一朝淪落也不過是等人挑選的貨物罷了。

進了院子,掌櫃請謝安瀾在院中屋檐下擺好的大交椅內坐下,同樣有人奉上了好茶。不一會兒,就稀稀落落有一大群人被從各個房間里趕了出來。看著這些年紀大小不一的男女老少,謝安瀾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世道。

掌櫃輕咳了一聲,道:「你們運氣好,這位謝公子需要挑一些人回去使喚。謝公子問什么,你們就老老實實地答了,若是不老實,哼!我自有法子治你們。」聽了掌櫃的話,不說人都有些微微變色,還有人忍不住抖了抖。顯然這位在謝安瀾跟前慈眉善目的掌櫃也不真是個和善的人。

謝安瀾朝著掌櫃微微點了下頭,輕聲道:「我不愛做強人所難的事情,即便是買賣也還是雙方自願的好,免得回頭大家心里都不樂意。不願意跟我走的人,可以先退開。」

人群中一片寧靜,並沒有人退出。

謝安瀾點點頭,拿著手中掌櫃給的資料道:「做過掌櫃的出來。」

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和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謝安瀾問道:「兩位從前是做什么的?」

那中年男子道:「回公子的話,小的和舅父以前都是戶部員外郎龔大人家的掌櫃,龔大人家被抄了,小的們才到了這里。小的從前管著一家糧米鋪子,舅父管著一家綢緞庄。」

謝安瀾點點頭,這些東西冊子上自然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兩個人在龔家做掌櫃期間也確實沒有過什么劣跡。會淪落到被發賣,純屬倒霉,「你們可願跟我走?」

兩人大喜,齊聲稱願。

謝安瀾又選了一個做過管事的男子,以及四個沒什么經驗但是都會讀書識字的年輕人。然後才將目光落到了那個被折了一只手的侍衛統領的身上。這人姓方,名信。長得倒是相貌堂堂,高大挺拔。只是眉宇間帶著幾分陰沉桀驁,左手有些不自然的僵直在身側。他身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離他好幾步的距離。

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方信抬起頭與謝安瀾對視。謝安瀾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好一會兒才問道:「你願意跟我走么?」

方信看了她半晌,方才慢吞吞地道:「這是我能決定的么?」

謝安瀾點頭道:「你當然可以決定,我聽說你做過侍衛統領?這樣吧,你若是能夠打得過我,你不願意跟我走我也替你贖身。你若是打不過我,就只能乖乖跟我回去做牛做馬了。」方信並不是被朝廷發賣的犯官家屬,他雖然被賣身,但是卻是可以贖回的。

方信沉默了片刻,仿佛有些不信,「我的價格很高。」這也是方信為什么賣不出去的原因,脾氣不好,廢了一只手,價格還比一般人高得多,誰會願意買這么個人?

謝安瀾淡淡道:「我付得起,前提是你的有本事。老實說,你若是連我都打不過,我買你實在是有點虧本。不過掌櫃既然說你有真本事,我也應該給掌櫃這個面子。」

掌櫃聽了倒是有些驚訝,沒想到眼前這看似文文弱弱的少年公子竟然還是個練家子,「公子,這人……」

謝安瀾笑道:「不用擔心,掌櫃還請讓開一些,免得傷了你。」

掌櫃見他執意如此,也無奈奈何只得推開了幾步讓出地方來。

那方信也不客氣,走上前來看了謝安瀾一眼,便提起完好的右手一拳打響了坐在椅子里的謝安瀾。果然是出拳如風,謝安瀾有些滿意的想著。同時偏過頭躲過了他的拳頭,同時右手一番雪亮的匕首已經出現在了掌心,毫不留情地朝著他手腕劃去。方信立刻側首,謝安瀾也趁機起身,兩人就在屋檐下著狹小的地方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

越打謝安瀾倒是越是滿意,雖然一只手不能動,但是這個方信的實力應該比陸英要強一些。陸英是野路子,自己不知道在哪兒跟人學得,只是天賦還不錯自己也肯努力所以身手還不錯。但是方信卻顯然是有人認真的教過的,帶著明顯的軍人戰場上的風格,跟高裴有幾分相似。若不是行伍出身,那曾經教他的人至少也應該是行伍出身的。

轉眼間,兩人已經過了幾十招了。看的站在一旁的一眾人眼花繚亂,幾個原本會些拳腳的年輕人也羞愧的低下了頭。他們的身手跟這兩個人比起來,真的只能算是會一點拳腳而已。

方信到底是少了一只手,而且赤手空拳。這大半年被關在牙行里的小屋子里對身體也有不小的影響,最後還是被謝安瀾看准備機會一刀抵上了脖子上的喉結處。冰冷的刀尖讓他瞬間冷靜了下來,眼中卻沒有什么害怕的意思,只是定定地盯著眼前的白衣少年。

謝安瀾輕輕挑眉,含笑看著眼前比自己高大了許多的男子。

良久,方信才慢慢收回了還握成拳頭的手,在謝安瀾跟前單膝跪了下去,「見過公子。」

謝安瀾覺得滿意極了,就算今天什么都得不到,有了這個一個人就已經賺了。當然,前提是他能夠真正的收服他才行。

「很好,你起來。站我身後。」

「是。」

方信果然應聲起來,沉默地站在了謝安瀾的身後。

搞定了方信,謝安瀾心情大好這才將目光看向那幾個女子。不止是巧合還是故意的,這幾個女子的相貌竟然都十分不錯。年紀也都在十五六歲之間,最大也不超過二十歲。謝安瀾略掃了一眼,基本上就能分清楚這些人從前的身份了。抬手指了指一個看上去頗為沉穩的少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微微一福,「啟稟公子,奴婢紅香。」

謝安瀾點頭,「聽說你以前是從三品大員家里,當家主母身邊的貼身大丫頭?」

紅香道:「是的。」

「如果我將你買回去,你能做什么?」謝安瀾問道。紅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抬起頭來卻見謝安瀾臉上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心中不由歡喜。定了定神道:「回公子,奴婢粗識幾個字,也會算賬。奴婢還會挽發,也會化妝,奴婢女紅和廚藝也還不錯。粗活奴婢也可以做。」

謝安瀾驚訝,這丫頭年紀不大,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到算得上是個全才了。

「做粗活也可以?」謝安瀾問道。

紅香鄭重地點頭,她原本就是才九歲上下就被爹娘賣進了大戶人家做丫頭。若不是自己勤奮努力又怎么可能成為當家主母身邊的貼身丫頭?最開始的時候,做得還不都是粗活?她很清楚,自己這樣的人若是不能被再買回去做丫頭,那會是個什么下場。好一點的被人買回去做侍妾,更慘一些的就只能被賣到煙花之地了。比起這些,做粗使丫頭反倒是算不得什么苦事。她有本事,只要自己肯努力總不至於過得多凄慘的。

謝安瀾胳膊撐著椅子負手,以手支頤看向另外幾個,「我要幾個粗使丫頭,願意的站出來。」

又有兩個少女站了出來,其中一個便是之前那掌櫃提過的官家小姐之一。這姑娘長得清秀文靜,年齡也才十六歲。她還伸手拉了拉自己身邊的另一個姑娘,那姑娘卻要漂亮很多,只是卻似乎不太高興被她拉著,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終於也站到了她身邊。

謝安瀾微微蹙眉,看向那個姑娘。一眼便看出了那姑娘眼底藏著的傲然和不滿,心中暗暗搖了搖頭。都到了這兒地步,竟然還看不清楚形勢也算是奇葩了。或許是她出於眾人之上的容貌給了她信心,卻不知道在這種地方,長得越好的女子越倒霉。

見她皺眉,那清秀少女有些無措地看向謝安瀾眼底帶著幾分祈求之色。手卻依然緊緊的抓著那美麗少女,仿佛生怕她掙脫自己跑到另一邊罷了。

謝安瀾心中輕嘆了一口,算了。就算是為了這姑娘的這份情誼,橫豎不過是個丫頭,也熱不出什么大事來。

謝安瀾又選了兩個身手不錯的,才側首對旁觀的掌櫃道:「就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