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叢聲音一止,便見那名少女,直直的『看』著她,目光若有實質般的冷意。
夏泠語氣驚怒:「誰允許你們來的?」
合歡宮!
她心底似掀起驚濤。
竟然是合歡宮!
她早該想到,那個宛如旋轉盛放的花朵一樣的圖案……那哪是什么花啊,是大名鼎鼎的合歡蠱食蟲!
既以『合歡』為名,這宗門自然修的是雙修之術,但同是雙修,不同派系卻是天壤之別。
夏泠對雙修並無偏見。佛門有男女同修的歡喜禪,道門有陰陽之氣相交的無漏真仙,這二者都是能證大道的正途。
但合歡宮的雙修之術,並非其中任何一種。
而是與血食、煉魂並列的三大邪道之一:采補!
夏泠總算明白為什么那衡夫人自稱首陽宗峰主之侶,但卻不能坐首陽宗的雲舟,合歡宮曾被圍剿過一次,但幾十年前又重新出現,並頻頻向各大宗門贈送弟子,作為高階修士的侍妾爐鼎。
這種邪道宗門,竟然以貴客身份上門,聽那侍女的意思,來了還不止一次……定然是極樂宗內,至少是峰主這一地位的修士,允許了她們過來!
夏泠質問柯掌事:「是哪位峰主?」
與此同時,林叢總算是回過神,見夏泠竟然無視了她,不由怒道:「站住——」
她還未說完,忽然覺一道風拂面而來。
「小心!」
衡夫人驚呼道。林叢一怔,緊接著,她只覺一股巨力,猛然擊中她的胸口。
「唔——噗!」
女修驀然瞪大眼睛,身軀被擊得飛起,口中鮮血噴涌而出,只見林叢擒在身前的纏雀翎,那柔韌的絲質法器,竟像是齏粉一樣化開。
而她自己,則重重摔落在地,噗地一聲,噴出的鮮血,在玉台上劃出一道弧。
「——」
林叢雙眸圓睜,喉嚨間發出赫赫地氣音,難以置信的瞧著前方。
便見那絕美的少女,平靜的收回手,仿佛剛才,她只是抬手拂去一片落葉。
「三十招內,若能傷到你,就算我贏,」她平靜道,「這是你說的。」
接著她以手為引,直指向玉台之外:「夫人,我非是要與你為難,只是宗門內事務繁多,貴宗弟子亦已落敗,就請諸位,立刻離開吧。」
他訝然的瞅著夏泠,那眼神里,仿佛還有點委屈。
「師侄,」男子的聲音溫溫柔柔的,似在小心勸說,「我非是要插手你的私事……只是,外界之人,大多是些骯臟之輩,全都不懷好意。」
「這個我有切身體會,」他誠懇道,「我還因此被無辜關押,蹉跎了十數載年月。」
夏泠:「……」
關押?
這位儲教習,夏泠與他接觸不多,只是知道他是元嬰真君,是近五百年內最年輕的一位。蓋因他是最近才返回宗門的。原來之前都被關押著?
「況且。」
儲溫繼續道:「這幾個人,委實上不得台面。」
見夏泠沒有反應,他好像有點著急,繼續勸說道:「原本,情愛便是修行之大忌,但既然師侄不介意,我心中也是高興的。可師侄挑選的時候,一定不能要這種呀。」
他認真的道:「至少也該是元嬰境修為,才勉強足夠資格,為師侄打扇捧香吧?」
「還得是三百歲內晉級的,」他又補充道,「否則便是潛力不行,總是蹉跎在元嬰境、晉升無望的也不行……嗯,這樣想來想去……」
「咳,」儲溫輕咳一聲,稍稍偏過眼神,耳尖浮起一點淡淡的緋色,「想、想來想去……師侄還是、還是在宗門內選擇的好……」
夏泠:??
她發現這位儲教習說的話,拆開來她每個字都聽得懂,連起來就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沉默片刻,夏泠才道:「教習一番苦心,夏泠領受,只是並未有宵小之輩對我不敬,修行不易,請教習不要做這種事了。」
說罷,她抬手施了個凈塵訣。
一瞬間,儲溫法衣上的血跡,石室內濺到的血點,都消失干凈。
儲溫的眉間浮現一點訝色。
「哎呀。」
他揣著手起身,像是才意識到了什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抱歉,」儲溫微微垂頭,「我、我沒意識到呢……居然就這樣一身臟污的過來了。」
又好像有點高興地抬眸,明珠柔和的微光中,他似乎彎起了嘴角,十分輕柔道:「師侄剛才是在幫我清理衣裳嗎?我、我很高興。」
然後伸出手,忙不迭的將石台的頭顱揣回了袖中。
「你不喜歡,」男子正色道,「它就沒有價值了。」
「我會把它銷毀的。」
而後他猶豫片刻,又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另一樣事物。
他把這事物放在石台上,頃刻間,這石室內便被寶光盈滿。還有些許濕潤之氣,徐徐蒸騰。
夏泠很快就認出了這物的真身——「……靈脈眼,不,盟會符令?」
便聽儲溫用有些驕傲的語氣道:「師侄好眼里,沒錯,這便是用靈脈眼制成的入境符令,是這屆墮月盟會,品級最好的符令呢。」
夏泠聽說過墮月境盟舉辦期間,會使用一些十分珍稀的至寶,來當成符令的材料,相當於大會的彩頭,這些符令自然會引得眾多高手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