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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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超過50%就可以解決它~此時隨項刺一並來的執法堂弟子,也已踏上尚事台。

他們最次也有金丹中期的修為,且多為劍修、體修, 一個個看著煞氣騰騰, 見著夏泠, 執法堂弟子們齊齊一怔。

但短暫的靜默之後,他們很快反應過來, 如項刺那樣, 單膝跪下, 與夏泠行禮:「拜見神女!」

他們的聲音匯合在一起,震徹尚事台, 雖僅有十數人,卻有百軍之勢。

革飛腦中『嗡』一聲。

若是先前,他還抱著一點自欺欺人的期望, 等執法堂弟子全數如項刺那般跪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年少、赤足……這極樂宗中, 能被稱一聲『神女』的,只有一個。

「神、神……」

革飛臉色慘白, 雙眸渙散,胸膛一起一伏, 仿佛喘不上氣,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

噗——

忽然間他口中噴出鮮血, 竟是氣息岔走, 經脈錯亂, 一口血嘔出,直接暈了過去。

咚!

革飛摔倒在地,發出一聲悶響,他一動不動,仿佛一具死屍,但項刺只是隨意看了一眼,見沒斷氣,便不再理會,只是詢問夏泠:「神女可有法旨御下?」

「豈敢勞煩真君,」夏泠道,「真君何須多禮,快請起罷……」

一邊說著,夏泠把手搭在這位元嬰真君的肩膀上,想把他扶起來,只是才一碰到,便被這位元嬰真君熾熱的體溫嚇了一跳。

劍修的體溫透過綢布,燙熨在夏泠掌心,他的身體又如金鐵般堅硬,一時間夏泠有種錯覺,她仿佛握住了一塊被熱騰騰的毛巾,包裹住的石頭。

並且這溫度還在體感可測的升高。

這位真君不是劍修嗎?怎么象是火居修士一樣。

夏泠按下心中的疑惑,手上用力,拖著項刺站了起來。只覺以她的手勁,這位項真君,也實在是沉……

「神女見諒。」

忽然項刺開口道,接著他輕輕往後一退,夏泠手上頓時一輕。

夏泠:(⊙o⊙)——

她收回手,小小的搓了一下手指

——剛才,這位真君,是在……走神?這才將所有的重量,全都壓到了她的手臂上嗎?難怪那么沉重,光是他背著的那個劍匣,便是不知用幾萬的精鐵凝練而出。

夏泠收起散漫的思緒,開口道:「真君既然來了,便與我處理一下尚事台的事務吧。」

「……執法堂雷部,願為神女調遣。」

隨著項刺而來的弟子們,也趕緊道:「請神女法旨。」

一旁的姬莫欲慢了半拍:「旋令峰弟子,也願為神女調遣。」

「不是什么大事,」夏泠安慰道,「無需緊張。」

她將目光轉向衡夫人。

從項刺開口起,合歡宮的女修們便仿佛死了一樣,一點聲息也沒有。

人群之中,衡夫人幾乎將絲帕揉爛。

「你是……」她嘴唇顫抖,「極樂宗神女?」

全魔門,不,全修道界,哪怕是煉氣期的子弟,恐怕都聽過這五個字。

這是與極樂宗那悠久而漫長的宗門歷史,捆綁在一起的稱號,天下既知極樂宗,便知極樂神女。它早已化作一個符號,代表著這個龐大而古老的宗門。

衡沉燕死死盯著夏泠的臉,心底翻滾著惶恐、害怕、憤怒,以及——妒恨。

豈能不恨?

她費盡心思,將同門擠下去,才攀上首陽宗的峰主,這些日子以來,她無論去哪里,『首陽宗峰主之侶』——哪怕是摻雜著不知道多少水分的這個『侶』字,給她帶來了多少超過她本人修為的禮遇。

可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就因為有著『極樂宗神女』的身份,便能輕易的坐擁如此之多的東西,看那些修士,對她何等恭敬。衡沉多希望那元嬰真君,跪拜的是自己!

若是能把這張臉、這具身體,給搶過來,那該多好!

「神女莫不是想將我等拘下,」衡沉拼命控制著情緒,「我雖是出身合歡宮,但卻是金斬道君之侶,若是神女一意孤行,令兩宗交惡……」

夏泠一把提起了她。

「夫人!」

合歡宮眾修紛紛驚叫起來,一時間嬌聲啼啼,好不哀婉。

衡沉一驚:「你做什么?放開我!」

她掙扎起來,剛想聚起靈力,兩道身影迅速馳近,一左一右的鉗住了她的身體。

衡沉左側的執法堂弟子道:「大膽!」

「神女有旨,」右側按著她肩膀的弟子則呵斥,「豈容你放肆。」

執法堂的動作可比夏泠粗暴得多,只聽喀嚓兩聲,衡沉尖叫,竟然直接被折斷了胳膊。

「夫人!」

「夫人——」

女修們又尖叫起來,接著只聽一聲雷鳴,一道劍光閃過,強大的威壓毫不容情,朝合歡宮修士猛然壓下。

劍光收束,回轉落入項刺的劍匣,尚事台再無任何聲息,合歡宮修士各個臉色慘白,委頓在地,一動不動了。

「神女,」項刺道,「請。」

夏泠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剛才項刺那一劍,並沒有給合歡宮修士造成任何身體上的傷害,卻震傷了她們的神魂。

夏泠並不懷疑,這位真君想要震碎這些女修的神魂,怕也只是抬手之間。

專殺神魂的劍道?有點意思。

「有勞真君。」夏泠道,接著一掌擊在衡夫人的胸口。

「不!」

衡沉恐懼地道:「你、你要殺我?」

夏泠沒理她,只是專心的感知著,等衡夫人身上所有的防御法器全部碎裂,她伸手一抓一握,一枚小巧的玉符,被夏泠夾在了手中。

「夫人見諒,」夏泠淡淡道,「你既然能隨意出入我宗駐地,必然是有銘牌。」

衡沉神情驚怒。

「然我極樂宗,」夏泠道,「並不願與一邪道為伍。」

「此次夫人為我宗門中人相邀而來,是我宗失察,」夏泠繼續道,「然無論夫人是何身份,首陽宗峰主之侶也好,我宗修士坐上貴賓也罷,夫人以及合歡宮任何弟子,膽敢再踏足我極樂宗門一步——」

夏泠猛然夾碎了那玉符,強烈的反噬迅速猛擊向衡沉的識海,劇烈的疼痛之中,衡沉尖叫著,聽少女冷漠的道:「——定誅不饒。」

「噗——」

少女平靜的宣告之中,衡沉口中嘔出一口血,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夏泠扔下玉符碎片,吩咐道:「將她們送出去宗門駐地。」

接著她凌空一指,將尚事台的陣法啟動。

便見周圍靈光陣陣,一道似帳幔的陣幕,將整個尚事台籠罩起來,隔絕外界的探查。

做完這一切,夏泠問項刺:「真君前來尚事台時,可有攜帶雷鞭?」

項刺猶豫一會:「……有。」

他捏起法訣,便見他劍匣之中,飛來一段雷光,大約有兩米長,電光激閃,不時有雷鳴之聲。

他將這段雷光奉上:「此物便是雷鞭……神女小心。」

「無妨。」

夏泠將這無形的『鞭子』握在手中,剛一入手,便覺得它在掌心暴躁地扭動,左突右沖,試圖脫離她的掌控。

她運起法訣,掌心蔓上靈力,過了幾秒,雷光漸漸收斂、纏繞,又過了一會,竟凝實成半透明狀的光條。

「哦!」

「哇……」

執法堂弟子發出了唏吁之聲。

夏泠隨口問道:「怎么了?」

她問話的對象正好是先前幫她鉗住衡夫人的兩位修士,便見這兩人一個激靈,猛然挺直了腰。一人結結巴巴地:「神、神女明鑒,這雷鞭……暴烈無比。」

「對對!」另一人連聲附和,「之前領隊想要徹底訓讀它,還被它尋機打了一下呢,老慘了……」

話未說完,修士聲音一止,戰戰兢兢的瞄了一眼項刺。

「原來如此。」

夏泠朝他二人笑笑。

接著猛然揚起手,一鞭子抽在昏迷地革飛身上。

便見這矮胖修士,如被丟下沸騰的油鍋,慘烈地痛叫一聲,猛然從地上彈了起來。

「副掌使可是醒神了?」夏泠淡淡道,「既然醒了,就繼續之前的問題吧。說說看吧。究竟是——」

她聲音冰冷:「哪一峰之人,要了那合歡宮的爐鼎,來習這采補邪術。」

他高叫道:「神女是以何身份拷問我?」

「若是過三堂會審,以神女之尊,即使親手鞭撻我至死,我亦只覺榮幸!但若神女僅為泄憤,便為我定罪,又豈能令我心服!」

夏泠停下手。

她感知著革飛的情緒,又去「看」只能喘氣的柯爛,平靜地:「你們覺得自己沒錯?」

革飛顫抖拱手:「斗膽請示神女,允我辯解。」

「你說。」

「神女所惡,無非一事,」革飛喘著氣道,「便是那合歡宮的女修……不,爐鼎。」

「然觀修道一途,本就逆天而行,」革飛憤憤道,「況且,天下大道,本出自一源,我道不拘一格,奉'奪天地之造化以全自身',只要心境守持得住,又何須在意采補區區幾個爐鼎!」

「……」

夏泠沉默的注視著他。

如今天下,大道不顯,萬法爭鳴。但大致上有兩道最為昌盛。

其中一個,便是夏泠所在,以極樂宗等五宗為首的魔門。

當然,在夏泠的認知之中,他們這道是叫「玄門」。

與之相對的,便是道門。但道、魔二者,並非善惡之別,只是各自修的功法不同,理念也不一樣罷了。

譬如魔門,信奉「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注1),全性命,保太真」,乃是置人於萬物之上,十分霸道的信念。

但時間久了,人心變動,這道就被簡單理解成掠奪。由此生出種種心魔,使此道修士,放浪形骸,毫不約束欲望。譬如這革飛,恐怕是絲毫不覺得,修采補之術有什么大不了的。

見夏泠沉默,革飛似乎有了一點底氣,繼續道:「那合歡宮為邪道宗門,我又豈會不知?可同為爐鼎,在我宗修士手上,與在合歡宮修士手上,截然不同!我宗弟子,怎會是不知節制、生生將人采補至死之輩呢!如此,轉邪為正,不是好事一件?」

「況且,」革飛繼續道,「我宗的立派之本,本就是雙修——」

沒等他說完,夏泠便是一鞭子抽過去。

她這一下極為用力,直打得革飛皮開肉綻,一道貫穿傷自右肩至左腹。

「住口!」

夏泠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出怒容:「你居然敢把我宗的雙修之法,與邪道采補相提並論?!」

一旁侍立的眾人嚇了一跳,紛紛勸道:「神女?」

「神女息怒!」

「神女別跟這胖子廢話了。我這就一刀宰了他。」

夏泠運起心法,稍稍平靜。

「我沒事。」

她令眾人退下,便直斥副掌使的名字:「革飛!」

革飛被她的怒意嚇得兩股戰戰:「在、在……」

夏泠道:「你既然狡辯,那我問你,天下大道萬千,修士無數,這各門各派的修士,修行的基石是什么?」

「這……」

夏泠替他回答:「是靈氣!」

「道門也好,玄門也罷,都要打坐吐納,以天地清氣——靈氣,為修行的根基。」

「而邪道采補呢?」夏泠道,「修行的根本基石,是人。」

「控制取量,轉邪為正?」夏泠怒而反笑,「掌使是不是忘了,再怎么節制,你采補的對象,都是活生生的人。」

「血食、煉魂、采補,」夏泠道,「這三道為何被稱為邪道?就因為無論手段怎么改進,說得再怎么天花亂墜,它們修煉所需要的材料,全都是人!」

「不錯,我們玄門大道,把『奪天之造化』奉為圭臬。」

「可你只簡單的讀懂了一個『奪』字。」

夏泠訓斥道:「求道之途,難道僅僅只是掠奪而已?你忝為金丹,連性命雙修都理解錯了,把我宗的本源之法,與采補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邪道相提並論?」

「采補這種邪道,要吸取別人的精氣,這樣得來的修為,也就比沙子做的堡壘堅固一點!今日那些合歡宮的女修,哪個不是氣息虛浮,一個築基期修士,連我一掌都接不下!」

「更別說,」她冷冷道,「采補對修為的提升極快,修習這道的人,修為普遍跟不上心境,沒有受過千錘百煉的磨煉,哪里有堅定的向道之心,反而會心魔叢生,毀壞道基。」

夏泠驀然指向革飛:「讓弟子用爐鼎修行,幾乎是在戕害他們,你作為我宗掌事,不加以阻止,反而在狡辯這是轉邪為正?你這個蠢物!」

革飛哪里還敢再說話,顫抖地,「神、神女息怒……」

「采用爐鼎的,乃是太驍峰。」

一直沉默跪在地上的另外一名副掌使道。

太驍峰。

夏泠心中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