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吉檀迦利(2 / 2)

國士無雙 驍騎校 1594 字 2020-09-07

徐二的眼淚啪啪的往下掉,捏著錢的手在顫抖,同樣都是拉洋車的,為啥人家現在高官得做駿馬得騎,還娶了千嬌百媚的娘子,自己卻越混越落魄,從將軍府的包月車夫墮落成和乞丐為伍,想想就覺得不平啊。

「謝了。」徐二一鞠躬,拿著錢跑了,一邊跑一邊拿袖子抹著眼淚。

其他乞丐們頓時舉起手來,如同一片樹叢,他們也想要點喜錢。

……

中午喜宴在家里擺,晚宴卻放在六國飯店,主要招待上流社會的朋友和女方親朋,比起陳子錕那些聲名顯赫的賓客來,姚啟楨的客人就低調多了,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還有姚依蕾的姨夫,日本正金銀行的高級經理,整個就是一堆親日派。

一對新人換了西式禮服,笑語盈盈的招待客人,姚啟楨夫婦送的禮物是一對限量版的瑞士江詩丹頓腕表,鑲嵌鑽石和藍寶石,極盡奢華,據說全中國僅有兩對,一對在上海,一對在北京。

如今社會上戴腕表的人還不多,只有時髦新派人士才喜歡這種新奇玩意,姚依蕾拿著手表愛不釋手:「謝謝爹地媽咪。」

姚啟楨兩口子笑容可掬,隱約有淚光隱現,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終於離開父母了,想想真是幸福又心酸。

「子錕,這是曹世伯,章世伯、陸世伯。」姚啟楨春風滿面的將自己女婿介紹給了五四時期三位著名的國賊。

昔日火燒趙家樓的旁觀者之一彬彬有禮的向交通系的三位元老鞠躬致意,三人都贊不絕口,誇姚啟楨找了個好女婿。

姚啟楨道:「我這個女婿,志向還挺大,想修一條鐵路支線連結隴海線和津浦線,真是好高騖遠。」

曹汝霖道:「哪里哪里,小陳後生可畏啊。」

章宗祥和陸宗輿也都附和,他們三個和姚啟楨都留日出身,又是交通系的老人,關系非比尋常。

姚啟楨道:「子錕,你不是想貸款么,你曹世伯是交通銀行的總裁,章世伯是通商銀行總經理,陸世伯是匯業銀行總經理,全都是開銀行的,你有事盡管找他們。」

陳子錕此刻才明白岳父的一片苦心,老人家雖然嘴上凶,其實一直在替自己籌劃貸款修鐵路的事情啊。

「肯定少不得要叨擾幾位世伯。」陳子錕半開玩笑的說,三位金融界大佬自然也是滿口答應。

好不容易應酬完了,回到東文昌胡同家里的時候已經疲憊不堪,寶慶迎上來道:「禮金和禮物都放在書房了,我給造了冊,誰送了什么東西,多少錢,都記得一清二楚。」

陳子錕道:「辛苦你了,時候不早回去睡吧。」

寶慶笑呵呵的去了,今天他最忙,不過忙的開心,忙的樂意。

雖然已經極盡簡化,但婚禮儀式還是很繁瑣,極其耗費精力,姚依蕾累得跟一灘爛泥似的,回屋倒頭就睡,陳子錕卻想到貸款事宜,心中放不下,想到書房去准備資料。

書房前的走廊里,忽然黑影一閃,陳子錕雖然喝了不少酒,但身手依然利索,迅速閃避掏槍,厲聲喝問:「誰!」

黑影落荒而逃,陳子錕緊追不舍,追到後花園中,趁著月色舉槍欲射,卻突然放下了槍,喊了一聲:「果兒!」

黑影竟然是果兒,行蹤撞破,他也不逃了,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陳子錕上前打量著他,果兒懷中鼓鼓囊囊的。

「拿出來!」

果兒從懷里掏出一個褡褳袋丟在地上,沉甸甸的袋子里嘩啦一陣響,顯然是裝了很多銀洋。

「你缺錢花?」陳子錕很奇怪,果兒年紀輕輕,又沒染上抽煙賭博**的惡習,為啥要偷自己的禮金。

果兒坦然道:「對,我缺錢。」神態竟然沒有做賊被發現的恥辱感。

陳子錕奇道:「你用錢做什么?難道你姐姐姐夫不給你零花錢,你的理由若是能讓我滿意,這些錢就送給你了。」

果兒昂然道:「他們緊巴日子過慣了,每月才給我二十個大子兒夠干什么的,我和幾個同學要南下廣州投孫文先生,報考黃埔軍校,關山萬里,沒有盤纏是萬萬不行的,我實在沒有辦法,就只好拿錕哥你的禮金了,不過是借,不是偷。」

陳子錕思忖片刻道:「你要去廣州,杏兒寶慶知道么?」

果兒冷笑:「他們當然不知道,即使知道也絕不會同意,他們只想讓我考個師范,將來當個教書匠,可我的志向不在此。」

「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打倒列強除軍閥!」果兒鏗鏘有力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