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丫不是徐二么?(2 / 2)

國士無雙 驍騎校 1670 字 2020-09-07

民國十四年的最後一天,陳子錕和李耀廷去北京郊外給嫣紅嬸上墳,李耀廷發跡之後,就把母親的墳遷了,用水磨磚修的漂漂亮亮,像個大戶人家的墳頭,祭奠的時候,李耀廷跪在墳頭前說了很多,末了爬起來,兩眼通紅,地陳子錕說:「我娘說,她想抱孫子了。」

陳子錕拍拍李耀廷的肩膀:「你是該成家了,走吧,咱們回去吧。」

兩人乘汽車進了城門,就聽到報童扯著嗓子喊:「看報看報,吳佩孚通電聯奉,張作霖兵發山海關!」

陳子錕急忙讓汽車夫暫停,買了一份報紙瀏覽,頭版上就是吳佩孚的通電,即日起結束對奉張的討伐,轉而對馮玉祥的國民軍宣戰,孫傳芳也在南京發表通電,擁護吳佩孚,而山東的奉系將領張宗昌則表示,願意唯吳佩孚馬首是瞻。

「這都是徐樹錚之死惹出的禍事啊。」陳子錕放下報紙嘆道。

李耀廷道:「此話怎講?」

陳子錕道:「吳玉帥不是翻雲覆雨的小人,他既能放棄對奉張的仇恨,轉而對付馮玉祥,就是因為馮玉祥擅殺徐樹錚,讓北洋老輩都感到徹骨的寒冷,這樣不講究的人,大家共同得而誅之,國民軍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李耀廷道:「可是……徐樹錚不是咱們殺得么?」

陳子錕冷笑道:「咱們不殺他,難道他就能活了?徐樹錚囂張跋扈,仇人遍地,他壽數已經盡了,怨不得咱們,馮玉祥也不委屈,他不把徐樹錚扣在廊坊,咱們也沒那么容易殺他。」

李耀廷點頭道:「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天意。」

陳子錕道:「收拾收拾回南方吧,北方的戲沒啥看頭了。」

……

其實這次陳子錕孤身北上,最主要的不是殺徐樹錚,殺徐那是刺客的專業,不是大帥的行當,隨便派幾個得力干將前來也能把事兒干的妥妥兒的,但是有一件事,是沒人能替代自己的。

那就是他掛念著林文靜,想來看看初戀情人。

林文靜過得很充實,她有足夠的生活費,在購買大量書籍之後,還有余錢接濟貧寒同學,閑暇時機還到東文昌胡同的學生公寓去幫忙,那兒現在是杏兒在當家,大批來自五湖四海的,才華橫溢的年輕人聚在一起,根本不會無聊。

甜蜜的日子總是很短暫,陳子錕在林宅僅僅過了三日,兩人少不得溫存一番,但始終未越雷池一步,北京不是久留之地,趁著戰事稍歇,他辭別了林文靜,帶著姚依蕾的父母返回江東,春節臨近,當了外祖父母的姚氏夫婦還沒見過外孫女兒呢,反正內閣也歇菜了,交通總長的差使也撂了,在北京沒啥掛念的,老兩口和女婿踏上南下的列車。

吳佩孚聯奉之後,馮玉祥在次日,也就是1926年的第一天便通電宣布下野,國民軍總司令由張之江代理,張之江發電報給吳佩孚稱:「願追隨我帥之後,勉效馳騁。」國民軍的第二第三軍司令豫岳維峻,孫岳也為通電表示追隨吳玉帥,而山東的張宗昌,干脆稱吳佩孚為「我帥」,比對張作霖還親。

一時間除了東三省之外,整個北中國似乎一團和氣,吳佩孚儼然又恢復了當年虎踞洛陽時一呼百應的威風,直隸山東間的交通也恢復了正常,津浦線暢通無阻。

車到廊坊的時候,停車下客上客,少不得要耽誤一段時間,陳子錕帶了兩個衛士下車,找了塊空地,畫個圈,拿出一疊紙錢來燒了,站在原地念念有詞一陣,這才回到軟卧包廂。

姚啟楨扶了扶金絲眼鏡,問道:「子錕,你給誰燒紙?」

陳子錕道:「我在祭奠徐樹錚,他就死在廊坊。」

姚啟楨也是皖系舊人,而且和徐樹錚相熟,聞言不禁淚下,摸出手帕擦擦眼角:「又錚驕狂,明知道北京局勢混亂,遍地都是仇家,偏要來,唉,才四十五歲,英年早逝啊,他要是不死……」

「他要是不死,段祺瑞就不會死心。」陳子錕道。

「段合肥當年多么倔強的人,獨攬大權,說一不二,可憐現在被張作霖、馮玉祥擺弄的像個面團一樣,又錚死後,我去看過他,幾天時間他仿佛老了十歲,看來皖系復起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姚啟楨長嘆一聲,頗為落寞。

陳子錕知道岳父是資格極老的政客,眼光毒的很,便問道:「岳父,依您看來,局勢將向何處演變?」

姚啟楨道:「張雨亭自相殘殺,內耗嚴重,一時間緩不過勁來,馮玉祥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吳佩孚雖然成了香餑餑,但真心擁戴他的人,連一個都沒有,南方的孫傳芳,資歷淺,志向也不夠遠大,一個五省聯帥的帽子就夠他的頭戴了,要我看啊,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陳子錕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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