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同志一把抱住了葉伯煊,試圖抱著葉伯煊轉圈兒圈兒,壓抑不住既激動又打著顫音兒地喊:
「中了!中了!閘門拉起來了!謝謝你啊謝謝!我代表水庫管理處……啊不!我代表唐庄人民謝謝你!謝謝戰士們啊!」
葉伯煊扒拉下來在他懷里的泥同志,伸出手示意握手。
葉伯煊緊緊地握了握泥同志的手:「也謝謝你啊!我們這是成功的合作!對了,同志,還沒問你貴姓呢?」
「我姓倪,倪建樹,倪志福的那個倪!」
真的姓「泥」啊!
「嘿嘿……」葉伯煊聽完忍不住笑了,嘴角的笑紋逐漸擴大,到後來居然笑出了聲。
他長舒出一口氣,頓時渾身發軟,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
而那位泥同志在經歷過亢奮後,雙手捂臉蹲了下來,嗚嗚地哭了,先是無聲的流淚、小聲的抽泣,隨後爆發出大聲的哭嚎聲,以及讓葉伯煊眼圈兒發酸的自言自語。
「我的老娘啊媳婦啊!老天沒亡我和寶娃,以後我帶著孩子過日子,我讓他平平安安長大,你們聽到了嗎?」
……
雨淅淅瀝瀝,卻總也不肯停下。
機場帳篷外的災民們在雨中顯得更加可憐。
有的人一只腳都被砸掉了,居然還在細雨里,踉踉蹌蹌地走著,說是走走能緩解疼痛。
有個干瘦干瘦的老太太,穿著一件當地衛生隊給她的接生服,在小樹叢里穿來穿去。
夏天、李彤、葉伯亭三人,共同抬著一個大的醫用氧氣瓶,給一個昏迷不醒的傷員接上。
等到三個人奔忙一圈兒回來後,發現那個氧氣瓶的旁邊,早已經躺了一圈兒人。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幾眼,心底都納悶,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爬過來的,更不知是從哪兒找到的一根根皮管,也把氧氣接到自己鼻孔或嘴里。
這些人就這么在與定力與時間賽跑,靜靜地躺著,靠那丁點兒的氧氣,維持著生命。
人在絕境中,總能超常發揮自己的創造力和行動力。
……
夜深了。
夏天翻來覆去睡不著,渾身想散了架子一樣,胳膊腿都是酸疼酸疼的,感覺腳都浮腫了,伸手摸著脖頸處,這么熱的天,居然冰冰涼的。
夏天干脆爬起身來用手電照著寫幾句通訊稿。
在這樣的夜里,行軍帳篷外的露天空地上,那些傷員有的在抽風,有的在慘叫,有的更是發高燒在說著胡話。
夏天聽著這些響動,她牙疼似地開始小聲哼哼一首陳珊妮的歌:
「大白天里看星星,
越看越傷心。
不見你的眼睛,
思念到生病。」
她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葉伯煊的眼睛。
她一陣一陣地作嘔,她想,她可能真的是要生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