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前後矛盾的話語讓書生一怔,隨即有些冷下臉來,「的確有奇怪的人問起。」
蘇小雲一聽,覺得肯定是那些為了得到鎖魂石而不擇手段的妖怪。「是誰?」
「是你。」書生回答完,便頭也不回的,背著沉重的箱籠往客棧走去。
蘇小雲楞楞地還沒有回過神,認真地想想,如果有一個陌生人突然很有興趣地問起自己身上的寶貝,怎么得也會把他當成想搶劫的大盜了。
哎……
眼見著書生推開了客棧的門,蘇小雲暗叫不好,他身上帶著鎖魂石,要是被鬼界客棧里面的不軌之人發現了,必定會出大亂!
可沒有想到,客棧里並沒有太大的動靜。店小二見有客人便迎了上來,書生卸下箱籠放在一旁,就開始喝著倒好的茶水。
蘇小雲往四周看去,獸人們依舊在大口朵頤著,與同伴們暢談江湖傳說。可她發現,獸人們談的內容都是一樣的,和她下樓時聽到的話語一樣,連在某一句話後的放聲大笑都是一樣的。
每個畫面都像是重播的電視節目,所以才會弄得一模一樣,這里果然不對勁。現在的情況有點亂,她的腦子處於漂浮狀態。一切事情來的太突然,一切事物實在太新奇,根本不是自己的邏輯能夠分析的。
她忍不住往獸人的方向看過去,可當她剛才那個想法出現後,獸人就開始講著新的趣事了,表情愈發地多了。他們並沒有察覺到書生身上的鎖魂石,灶房里的鬼老太也沒有動靜。
蘇小雲在書生旁邊的桌子尋位置坐了下來,不自覺地裹緊衣領,抱著手臂,這氣溫忽的降了,有股濕寒的氣流。
「你很不安?」
蘇小雲轉頭,發現書生正看著她,也不知道看多久了。他眼角有些上挑,里面有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心事突然被人挑破,她面上有些發窘,卻還是嘴硬道:「有什么不安的?」
這時,店小二喲呵著給書生上菜,一小盤醬牛肉、一盤青菜、一碟花生米和一碗素面。
蘇小雲一怔,本來覺得這書生身上應該是沒多少銀兩的,如今上的菜里竟然還有一盤醬牛肉。醬牛肉肉香四溢,光是聞就讓她口水連連。想來,她也餓了。
書生本已經拿起筷子吃起素面,見狀,大概是覺得蘇小雲有些可憐,便邀著她過來一起吃,蘇小雲有些不可置信,他剛才還對她很有防備之心呢,「可以嗎?」
書生這次就沒回答了,低頭吃著面。蘇小雲自討沒趣,難耐肚中空空,便坐了過去,拿一副筷子就要夾向醬牛肉。
忽的想起這客棧的鬼老太可是拿過獸人肉來充當可以吃的雞鴨魚肉的,她的筷子在飯桌上硬生生地轉了個彎,夾著花生米混合著茶水吃。
一頓飯算是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蘇小雲不好再直接將話題往鎖魂石身上引,便聊起別的,「你是來趕考的?」
「嗯。」男人回答的有些冷淡。
蘇小雲鍥而不舍,「你是哪類獸族?外表看不出來哈哈。」
書生抬眼,她這才發現他長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他盯著蘇小雲,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半晌才回她:「姑娘又是哪類獸族?」
怎么把話題往她身上引了?她嘴角抽了抽。總不能告訴書生是聖人族吧。
蘇小雲不想再白費功夫,便開門說亮話,湊近書生,「你可知道身上配的玉佩是什么東西?」
素面湯里升起的煙霧模糊了書生的眉眼,讓人看不真切,語氣里倒是帶著一份篤定,「知道,就是姑娘想要的東西。」
書生在想什么蘇小雲無法揣測,直覺書生應該是知道那就是鎖魂石的,可他這么大搖大擺地將鎖魂石亮出來,就不怕別人來找他麻煩?
蘇小雲嚴肅下來,「既然你知道我的用意了,那可否將這玉佩相贈於我,我願意用東西交換。」
雖然這鎖魂石的價值極大,世界上也沒有東西可以與之匹敵。
書生不為所動,看著蘇小雲小心翼翼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姑娘拿什么東西來換?」
「金銀財寶,權勢地位。」蘇小雲想著人類最期望的東西,這些東西她弄不到,可是海族首領聞人渝可以辦得到,他說過只要她們能夠幫他辦成事情,他就可以給到這些東西。
既然書生趕考就是為了出人頭地,這些條件對他應該很有誘惑力。
聞言,書生的眼眸微微眯起,靠近蘇小雲,蘇小雲莫名地覺得緊張,好像他周身都不自覺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磁場。
「你不相信?」蘇小雲往後退,和書生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書生饒有意味地看著她,燭光落在額前的發弦,停在他弧度美好的睫毛上,在他的臉頰上勾勒出一扇陰影。他冷冽起來,頗未咄人,不留顏面。「姑娘為什么一定要得到小生的玉佩?別有心思?」
「……」蘇小雲緊閉著嘴不說話眼睫顫動得厲害。許久的沉默彌散開來,空氣里凝結著一種微妙的緊促感。
書生眼神冷淡,只是分明有著別樣的東西,似乎看穿了她的虛掩,她的尷尬。
「小生聽說,蒼澤之境出現了人類,正到處尋回丟失的東西。姑娘可曾知道這事?」
蘇小雲的腦袋一下嗡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書生冰冷盤問的臉。他的眼神過於尖銳,好似能夠透過她身上的薄薄衣物,看到她的內心。
喉嚨一陣火辣辣的,明明喝的是茶,卻好像烈酒一樣讓她全身都火燒火燎的。
「不知道!」蘇小雲斬釘截鐵地說著,將手邊茶杯里的茶水喝完,就倏地站了起來,「多謝款待,告辭。」
蘇小雲隨即就往樓上跑去。
書生看著蘇小雲頗為狼狽的背影,嘴角緩緩地向上揚起,仿佛融在黑暗里般,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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