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2 / 2)

「……阿青。」顧從章又叫了一聲,他的神情已經接近懇求。

「顧從章,其實我很討厭你這么叫我。」

陸青終於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隱隱地帶著鼻音,但神卻已經平靜下來了,雖然她的眼神里,透著十二萬分的冷漠:「每當你對我有所虧欠,心虛愧疚的時候,往往就喜歡這么樣的叫我。」

她說著,居然笑了笑:「你現在居然又這么叫我了。原來你也覺得心虛么?不能為顧淮報仇,你也覺得愧疚嗎?」

顧從章眉毛一抬,他有些被說中心事的心虛,但更多的是惱羞成怒。他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火氣,盡量心平氣和地對陸青說:「阿青,我知道我這次對不起你……」

「不,你不是對不起我!」陸青厲聲打斷了他的話,她打開了懷中的首飾盒,將那兩顆骨碌碌亂轉的眼珠舉著送到了顧從章的眼皮子底下:「你看著他!看著顧淮的眼睛!你對不起的是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不是我陸青這個沒有眼的外人!」

「陸青!」

顧從章狼狽地躲開了那只首飾盒。陳腐的血污味兒隨著陸青的動作自首飾盒中飄散開來,刺鼻地縈繞在顧從章的鼻端。這讓他的臉變得難看極了,他終於忍耐不住,重重地冷聲對陸青道:「你說!你究竟想怎么樣?即使賠上剩下的幾個兒子,即使要賠上整個顧家,你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去給你失去的那一個兒子報仇嗎?」

陸青狠狠地搖頭,她手里舉著那只盒子,目光爍爍地看著顧從章,斬釘截鐵道:「不!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那個顧清玄給我的兒子陪葬!」

「顧清玄?」這關顧清玄什么事兒?

顧從章皺了皺眉,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說說,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為什么想要讓顧清玄陪葬?」

「那當然是因為他還活著!」陸青咬牙切齒地說,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幾近瘋狂的恨意:「明明是顧清玄更早被送去的阿爾伯特星港,憑什么他可以活著回去學校,我的顧淮卻就這么徹底失蹤了!」

「顧清玄活著回學校了?」顧從章聽了這話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顧清玄已經隨著爆炸和「先生」一起粉身碎骨了呢。

不等他細想下去,陸青的聲音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傳了過來:「顧從章!我告訴你,我現在不關心別的,只要你一句話:到底行,還是不行!」

顧從章沒有立刻回答,他仔細想了想,低聲說:

「顧清玄既然能活著回來,說不定也能知道一些什么……況且阿爾伯特星港整個都毀了,那些人為什么會這樣毫無緣由地放過他?陸青,這一點你到底有沒有想過?」

剛剛那個親密的「阿青」,現在已經變成了疏遠的「陸青」。陸青不出意料地冷笑了一下,卻並不把顧從章的態度放在心上:「我聽說那小子是半路逃跑了。也不知道為什么他這么好命……該死的沒有死,不該死卻的反而不在了!」

她恨恨地說著,顧從章卻沒有半分動容:「如果他不是偶然逃跑的呢?畢竟這小子長得還算不錯,萬一是被人看上了才輕輕放過……」

「他不就是長了一張勉強能看的臉嗎?若是真有人找上門來,我賠他十個絕就是了!」陸青冷冷站起身:「我又不是要你顧家和那條過江龍對上,不過是想要我兒子在黃泉路上,不會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罷了!」

顧從章有些不滿,顧清玄那樣的容哪里是十個絕就可以抵得過的?哪怕是將整個銀輝的絕加在一塊兒,也未必能比得上顧清玄的一根頭發絲!他挺直身子想要訓斥妻子,話到嘴邊,卻驀然間想起一件事來:今天過後,顧淮的失蹤必定無法隱瞞。大家族中的消息一向傳得最快,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自己無法報仇,恐怕他這個家主的威信和地位也要隨之一落千丈了!

比起失去一個兒子或者失去一件籌碼,失去自己顧家家主的榮光,才是讓顧從章真正無法忍受的事情。

——陸青需要一個遷怒的對象,而他需要一個替罪羊,幾番思索之後,顧清玄卻居然是最合適的一個人選。

顧從章思前想後,反復權衡了幾次利弊,終於還是揮了揮手,低聲道:「算了算了,這事就聽你的好了。」

確定顧從章妥協後,陸青便緊緊抱著那只首飾盒,躊躇滿志地仰頭往書房外走去。她才走了沒兩步,顧從章忽然叫住了她:「等等。」看陸青回過頭來時,面上已經沒有了多少悲痛的神,他便不再掩飾地問:「既然阿淮不在了,我們顧家今年在總統府晚宴上該讓誰出場……要知道,今年可是有位銀河帝國的少將要來!」

顧淮,可是他和陸青五個兒子里最漂亮的一個,他本身又沒有女兒,如今顧淮不在了,這樣一個珍貴的機會,難道要白白的放給了外人?

陸青一聽到這事,頓時精神緊張了起來——顧淵那小子長得可也挺漂亮的,他也是顧從章的兒子,可他的身上終究沒有流著她陸青的血!這一下,她暫時忘記了要報復顧清玄的事,滿心躊躇地開始在自己剩下的四個兒子中挑揀了起來,但怎么也舉棋不定,最後,她只好說:「再給我幾天時間?再過幾天,我肯定給你答復!」

「好。」顧從章點點頭,他看著陸青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心里卻不期然地想到:把顧清玄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掉,自己終究還是吃了大虧,早知道……早知道他當初就該婉言謝絕了「先生」,讓顧清玄去參加那總統府的晚宴才是!他這么想著,自顧自地便決定了顧清玄的結局,仿佛顧清玄的那條命不過是擱在砧板上的一塊魚肉,自己想怎么下刀就怎么下刀一般!

——可惜啊,顧清玄從來都不是什么魚肉。

「先生」已經提早一步率先嘗到了自釀的苦果,而顧從章……僅僅是還有幾分閑暇可以供他苟延殘喘而已。

鈍刀子割肉的凌遲碎剮,可遠遠要比快刀砍頭使人印象深刻得多。

可惜現在顧從章並不知道這一點,也不知道顧清玄已經選定了將要用到的那一把刀,因此他還在殫精竭慮地為自己和顧家的未來打算,卻壓根兒不曾想到,他們早已經沒有什么未來可言了!新(hàitàngshuwu,c歐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