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13(1 / 2)

求饒 沐清雨 3769 字 2020-06-15

松柏成行的墓園,赫饒把一束赫然生前最喜歡的桔梗花放在墓前。看著墓碑上姐姐恬靜溫柔的笑容,她蹲下來,把楠楠摟在身前:「姐,這是楠楠,我帶她來看你。」

從赫然自殺至今,赫饒從不敢過來,案件未破,凶手在逃,楠楠亦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樣無憂地成長,她不知道能對姐姐說什么,又該說什么。多少個午夜,她被噩夢驚醒,卻欲哭無淚。這世上,唯有自己堅強才能挨過磨難,當赫然選擇以死保護楠楠,當楠楠只剩她一個至親,赫饒失去了脆弱的權利。

六年,兩千多個日夜的更替之後,凶手終於落網,在赫然面前,赫饒落下淚來:「對不起姐,讓你久等。我們,都平安。」她哽咽難言,把臉埋在楠楠胸前,像個委屈的孩子。

像是感應到赫饒的傷心,楠楠也哭了,她用肉肉的小胳膊抱住赫饒,以帶著哭腔的聲音怯怯地說:「媽媽不哭,楠楠以後都乖乖的,媽媽——」

蕭熠望向遠處的眼晴里,也被淚意浸濕。他努力地壓抑,努力地不讓眼淚掉下來,卻失敗了。視線觸及墓碑上那張與赫饒神似的面孔,仿佛透過六年的光陰阻隔,看到那個同樣為愛情執著的女子如何忍辱求全地生下楠楠,又如何為了保護妹妹和女兒留下遺書而去。

蕭熠竭力控制著情緒,朝赫然鞠了一躬。然後蹲下來,把赫饒母女摟在懷里:「楠楠,這是媽媽的姐姐,和媽媽一樣喜歡你,愛你,但遺憾的是她在另外一個世界,不能和你見面。而她在離開前,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叫她一聲媽媽。」

楠楠淚意朦朧地看著赫饒,得到媽媽鼓勵的眼神後,她伸出小手撫摸赫然的照片,輕而清脆地喊:「媽媽,媽媽,媽媽——」一聲又一聲。

赫然,放心吧,我們會竭盡所能地愛她,不會因為她失去了你和陳鋒而對她有所溺愛,也不會在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後,讓她感覺到絲毫的不同。在我們家里,我們眼里,我們心里,她與我們的親生女兒無異。——這是蕭熠給赫然的保證。

之後,他們還帶楠楠去看了陳鋒,同樣的,蕭熠也讓楠楠叫了陳鋒,他說:「楠楠,除了在你身邊的爸爸和媽媽,你還有在這里的爸爸媽媽。記住,永遠都不可以忘記他們。」

楠楠被他牽著手,淚眼婆娑地點頭:「爸爸,我記住了。」

蕭熠親親她的臉蛋,用力地抱了抱孩子,然後一左一右地牽住她和赫饒的手。

陽光溫暖地把他們的影子拉長,像是預示:從此以後,這一家人,再不分開。

案件偵破,危險解除,赫饒當然不會繼續留在蕭宅。蕭茹很舍不得她們,但是,為了更好地進行婚禮前的准備,她還是同意了,但見兒子不情不願的樣子,她忍不住調侃:「那點出息!還擔心你媳婦帶著女兒跑了啊?」

蕭熠臉上掛不住,辯解到:「我不是想著楠楠走了你一個人寂寞嘛。」

蕭茹忍笑:「我是要娶兒媳婦的人,要忙的事多了,哪有時間寂寞?不像蕭總,凡事只要一個電話就能搞定,閑在家里發慌。」

蕭熠真是夠了:「媽您倒戈的太明顯了吧?我才是您兒子啊,親生的!怎么有了兒媳女兒和孫女,您就總看我不順眼呢。」

「因為你不爭氣唄。」面對蕭熠不解的眼神,蕭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與其悶在家里鬧心,不會自己過去啊?怎么,饒饒給你下了禁令,不允許你去她那嗎?」

蕭熠恍然大悟,一面腹誹「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一面起身:「我公司還有事呢,先走了啊。」

蕭茹被氣笑了,她說:「蕭總真是日理萬機。」

赫饒卻被他深更半夜的登堂入室嚇了一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蕭熠越過她進門,換鞋,「受我媽之托來看看楠楠。」言語間,堂而皇之地走進了客廳。

這個家伙!赫饒默默了關上了門,「她剛睡,你別把她吵醒了。」

赫饒的公寓只有一個卧室,楠楠此時正在赫饒的床上,睡得香甜。意不在此的蕭總走近了,俯身奪了孩子今天的初吻之後,笑意溫柔地走近倚門而立的未婚妻,「這么晚,你不會趕我走的吧?」

赫饒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他:「我說會,你怎么辦?」

蕭熠為難地皺了下眉:「可我不小心把鑰匙鎖在家里了。」

赫饒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轉身走回客廳,在自己包里拿出一串鑰匙,「你公寓的,皇庭酒店套房的,你辦公室的,以及老宅的,要哪一把?」

她竟然有備用的?!而且還是全套!蕭熠撫額:「我媽給你的?」

赫饒小得意地挑眉:「阿姨真是料事如神,她就擔心你這段時間會記性不好,忘了拿鑰匙,或是,丟了鑰匙什么的。」

蕭熠自己都憋不住樂了:「我媽是典型的有了兒媳婦就不要兒子了啊。」

赫饒把鑰匙丟給他:「消停回去休息。都幾點了還瞎跑,明天不用上班啊?」

來都來了,就這么走的話,太沒面子了。蕭熠隨手把鑰匙扔到沙發上,欺身上前摟住她:「車鑰匙我也不知道放哪了,你要是有我車鑰匙的話……否則,」低頭吻住赫饒前,他語帶笑意地說:「饒饒,求收留!」

蕭總這么沒有節操地以身相許,赫饒再拒絕的話,實在是不盡人情了。可是——

赫饒雙手抵在胸前,目光撇向未關的卧室門:「小心吵醒了孩子。」

蕭熠手上動作不停,他把赫饒壓進客廳的沙上細細密密地吻:「以她睡覺的『投入』,要吵醒她,」話至此,他抬頭,看著赫饒的眼睛,以曖昧的語氣繼續:「我們得鬧出多大的動靜啊。」

赫饒很想賞他一拳,而她也真的那么做了,但是,蕭熠的武力值雖然不高,可在這種時候卻總是能夠超常發揮。他在半空中截住赫饒落下來的手,扣在她頭頂,唇貼在她耳廓,低語:「原來饒饒喜歡激烈的,我一定盡力滿足。」

堂堂蕭總不要起臉來,赫饒真心無語。所以這一夜的親密,是在一片打斗聲中進行的。

當一切靜止下來,蕭熠把赫饒抱回卧室的床上。

一夜安眠。

即便因為蕭總,赫饒累極了,但次日清晨,她依然遵循生物鍾五點鍾准時醒來。赫饒偏頭,身旁趴睡的男人眉目舒展地睡得正熟,另一邊,小小的女兒自動自覺地窩在她懷里,睡得香甜——幸福不過如此。

在不驚醒楠楠的情況下赫饒抽出手,又俯身親了親蕭熠的唇,才輕輕起身。

卻在腳著地的瞬間,被人從後邊摟住。

慵懶性感地男聲不滿地說:「起這么早干嘛?再睡會兒。」

赫饒掙脫不得,枕著他胳膊重新躺回去。

蕭熠把臉埋進她發間。

她不說話,他也不言語,安靜地擁抱著享受清晨寧謐的時光。

直到,感覺到他的手不安份地亂動,赫饒輕輕推他:「別鬧。」

坐懷不亂這種事,蕭總不是做不到,而是——沒必要吧。

不理會赫饒的警告,蕭熠繼續,一副好好復習昨晚功課的樣子。然後不無意外地,鬧著鬧著就起火了,當赫饒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她不得不小聲提醒:「孩子就在旁邊啊。」

蕭熠偏頭,見楠楠側著身,似乎睡得很熟的樣子,「我輕一點。」他說完再次吻下來。

孩子就睡在旁邊,赫饒實在不能縱容他,可她忽略了,這種情況下她的掙扎,對蕭熠簡直是誘惑。他呼吸漸急,吻得也更加深入,幾乎讓赫饒意亂情迷。

楠楠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她揉著眼睛,瓮聲瓮氣地喊:「媽媽——」

什么火都在瞬間熄了。蕭熠僵直著身體躺回床邊上,不知是難受,還是無奈地把手搭在眼睛上。赫饒則用薄被把自己裹起來,伸手拍拍女兒:「楠楠睡醒啦?」

楠楠緩了一下才爬起來,趴到赫饒身上,拿黑亮的大眼睛望著她爹:「爸爸你怎么在啊?」

蕭熠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異樣:「因為爸爸想你和媽媽了呀。」

楠楠咯咯笑著撲過來,蕭熠正欣慰於女兒的親近,就聽她說:「爸爸我要尿尿。」

可是,你爹沒穿衣服怎么帶你上廁所啊?蕭總無助地看向赫饒:求解救。

赫饒又羞又想笑,她鼓勵楠楠:「自己去好不好?爸爸是男生,不方便陪楠楠去洗手間,而媽媽要去幫你做早餐。」

楠楠從她爹媽身上爬過去,穿著被卷到腰際的睡裙跑走了:「那我自己去嘍。」

而卧室里的兩個大人只能借機匆忙起床,穿衣服,繼續扮演一本正經的爹和媽。

一家三口愉快地用過早餐之後,被放了年假准備婚禮的赫饒要帶楠楠去看邢政,蕭熠為母女倆做司機。

邢政是第一次見楠楠,病房里,他說:「告訴叔叔你是誰呀?」

楠楠被赫饒抱坐在床上,她歪著小腦袋看邢政:「媽媽說你是她的弟弟,我應該叫你舅舅,所以舅舅,你不是叔叔哦。」

邢政聞言震驚地看向赫饒。

赫饒平靜地微笑:「她是我和蕭熠的女兒,楠楠。」

像是終於懂了赫饒為何對蕭熠如此執著一樣,邢政點了點頭,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楠楠的手,笑了:「我都當舅舅啦。」

楠楠高興地看著他:「舅舅,我是代表爸爸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邢政不解,他以眼神詢問赫饒。

赫饒卻只是挑眉看著蕭熠。

楠楠賣足了關子後,笑眯眯地宣布:「聽說舅舅生病了,需要有人幫忙,楠楠要告訴舅舅的是,爸爸已經找到那個人了。」

邢政倏地看向蕭熠,他眼里瞬間燃起的希望,讓蕭熠清楚地感受到他求生的意願。

邢政不可置信的注視下,蕭熠把一份檢測報告遞過來:「適合你的骨髓找到了,但依你目前的身體情況,並不適合馬上接受手術,所以邢政,你想手術的話,需要先配合治療。」

竟然找到了?自己找了兩個月都沒有結果,他卻在短短幾天就找到了?邢政怔怔地接過報告。他是醫生,那些徐驕陽看不懂的報告在他眼里,清晰得令人眼眶泛酸。

完全與自己符合。邢政險些哭出來,他瞬間哽咽:「你是怎么找的到?這個人,願意嗎?」

怎么找到的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願意。目前他正在國外留學,他已經答應隨時可以回國接受移植手術。」言語間,赫饒握住邢政的手:「阿政,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接下來就得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