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1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3126 字 2020-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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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紅箋歪在炕上,沒精打采的,玉兒坐在窗前納鞋底,外屋門『吱呀』響動,「那位姐姐在屋里?」是一個蒼老婆子的聲。

「誰呀?」玉兒趕緊答應,放下手里的活計,站起來走出里間門,一看那老婆子,玉兒熟悉,是二門上的,「這位姐姐,大門口有人找紅姑娘,門上的人被他纏磨不過,給他通傳一聲。」

「玉兒,是那個媽媽,讓她進來。」紅箋在里間聽見,她自被賣到這里,只有一次親哥哥遠道來看她,就在也沒來過,家里窮,道又遠,也沒盤纏錢,幾年前,父親托人捎來一封家書,就在沒信了,聽有人找她,心里盼著是哥哥來看她。

玉兒引著那老婆子進門,那老婆子蹲了蹲身,「老奴見過姑娘。」

「是什么人找我,男的還是女的,老的還是少的?」紅箋急於想知道,「進來傳話的小廝那行子也沒說明白,只說是個年輕男人,好像說是姑娘的哥哥。」

紅箋聽了,眼睛一亮,忙忙穿鞋下地,手執銅鏡,左右照照,命玉兒,「把我最好的衣裳找出來。」

玉兒去炕梢一排紅木箱子里翻騰半天,找出年下發的襖裙,姑娘緊穿了兩次,不舍得穿,就收起來。

紅箋邊換衣裳,邊吩咐玉兒,「去上房回少夫人,就說我娘家哥哥來了,求夫人准見一面。」

妾氏通房在內宅輕易是不得見外人的,即便是自己娘家人,不算是內親,要主母允許,答應了,才得在中門說幾句話,

紅箋打扮妥帖,著急,等玉兒還未回來,從窗子里往外看,一看玉兒進院子,就從里屋出來,見玉兒進門,忙問:「少夫人答應了。」

玉兒點點頭,「少夫人說都是女人,娘家人見一面不容易,既遠道來了,就出去見見,若有困難,回少夫人。」

紅箋放下心,忙忙扶著玉兒出門。

英姨娘站在廊檐下閑望,看見紅箋主仆出來,忙朝門里喊,「春曉,快出來看。」

春曉只當是什么稀奇事,忙放下手里的抹布趕著出來,紅箋主仆已行至大門口,英姨娘指著二人背影,「看紅箋那小蹄子打扮這么光鮮,是去干什么?」

「是呀!天都快黑了。」春曉也納悶。

紅箋主仆來到二門上,二門上早已等著一人,一個男子快步過來,「是紅箋妹妹嗎?」

紅箋一下子愣住,見是一個年輕男子,很面熟,那男子熱切地道:「難道妹妹不認識我了嗎?」

「表哥?」紅箋有點不敢相信,遲疑地道。

「是我,你貴表哥。」那男人期盼的眼神望著她,又上下打量,看她穿戴不俗,心想定是混得不錯,還遲疑來是不來,若處境不好,還要賴自己幫襯,看來是來對了。

「表哥,我真沒想到,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紅箋有點不敢置信,家鄉千里迢迢,表哥會尋到這里,貴表哥是她舅父之子,自小一處玩耍,長一輩姑嫂間曾戲言,待二人長大後做成夫妻,可惜,好景不長,紅箋生母去世,父親續弦,娶後母,生計艱難,後母心黑,就把她賣給牙婆,輾轉賣到伯府。

時隔多年重逢,別有一番滋味,紅箋想若生母還在,自己早就嫁給貴表哥,該是另一種日子,如今,通房聽著讓人羨慕,表面光鮮,內里的苦楚,誰人得知。

「妹妹過得可好?」貴表哥看紅箋通身打扮更襯得粉濃香艷,有點酸酸的,貪看幾眼,心想,還是盡快說正事,「來京之時,表兄托我來伯府看妹子,問妹子境況如何?想來妹妹過得不錯,為兄就放心了。」

他口中表兄既是紅箋的親兄,受後母欺壓,紅箋眼圈有點紅了,「家中一切都好?」

「都好,你兄長娶了嫂子,分家另過。」吳堂貴敷衍著道。

紅箋心里高興,父親對前妻子女漠視,親人只有這個哥哥,後母進門又生了一窩弟妹,也都不親近。

吳堂貴心里盤算怎樣開口借錢。

紅箋乍見他,也不肯細說,二人竟撿小時候開心事說,紅箋看他似乎有心事,便問:「表兄來京,辦事?」

「一樁生意」吳堂貴言辭有點閃爍,紅箋起疑,追問道:「生意還好嗎?」

「被人騙了,身無分文,連回去的盤纏錢都沒了。」吳堂貴低下頭,有點難為情,想跟表妹借貸,實在開不了口。

紅箋明白了,他是走投無路才想起她,心里有幾分悲涼,總歸是親戚,看在兒時情分,總不能眼瞅著不管,就道:「明兒表兄這時候來,我雖手頭沒多少錢,可也能給你湊一些。」

吳堂貴紅臉,低頭道:「日後我一定還你。」

「說什么還不還的,都是親戚。」紅箋略有點失望,表兄是缺銀子使才來找自己,上次哥哥來也是,要說親沒彩禮錢,家里錢後母把著,央人借盤纏錢,來找自己,心道,這些親人還當自己妹子過得有多好,難處也不消說。

臨分手,紅箋囑咐道:「府里人多,不便,明兒過來,別走正門,你繞到後花園,西北有個角門,平時關著,我在那里等你。」

吳堂貴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看紅箋出落得如花似玉,暗嘆可惜,無福消受。

告辭出去。

紅箋看著他走遠,才掉頭,玉兒等在不遠處,過來扶住主子,看主子心情不大好,想起自己身世,也是自小賣到伯府,爹娘是誰都不記得了,也黯然神傷,不言語。

卻說,英姨娘望著紅箋主仆匆匆出門,好奇,也不進屋,站在廊子里等,看紅箋何時回來,廊檐下漆紅橫欄手摸著有點涼,不敢坐,站得手腳都有點冷了,足有半個時辰,才看見紅箋扶著玉兒身影,紅箋和玉兒走到庭中,看見英姨娘朝這邊望,扶著玉兒朝東廂走,也沒搭話。

玉兒悄聲道:「西屋的眼尖,往姑娘這廂看。」

紅箋壓低聲兒道:「明兒小心點,別讓她看見。」

英姨娘一直看著紅箋進了屋子,剛要轉身回屋,就見詹少庭從院門外進來。

一陣驚喜,忙扯扯身上衣裳,抿了抿鬢角碎發,迎著過去,詹少庭一進院子,看見英姨娘站在西廂門口,見他忙過來,「二爺來了。」蹲身一福,詹少庭忙雙手扶住,「你身子不便,不用多禮。」英姨娘就勢靠在詹少庭身上。

「雖說天暖和了,可春寒料峭,還是進屋里去。」二人偎依著往西廂房走,

「爺怎么今兒得空過來了。」

「沒事,過來看看你。」詹少庭心道,搬去上房,圓房一月內不能去別的妾室屋里。

「二爺有事?」女人特有的敏感,英姨娘多少覺察出點什么。

「沒事,惦記你,過來看看。」詹少庭把她摟緊了點,「怎么穿得這樣單薄?」詹少庭握著她的手冰涼。

「人家還不是想二爺,在門口等的時候長了。」英姨娘怎能說是等著看紅箋何時回來凍的。

「爺從哪里來?」英姨娘心想,看樣子好像不是從沈綰貞正房過來。

二人上了西廂房台階,「從十里堡庄子回來。」詹少庭隱去被父親責罵,命自己和沈綰貞圓房的事,怕英娘吃酸拈酸。

一推房門,春曉走出來,「姑娘進來了,奴婢還想出去喚姑娘,站了好半天。」

一眼看見詹少庭,忙一蹲身,就打起里間門簾,「二爺來了,姑娘見天口里念著二爺幾個來回。」

英姨娘瞅瞅她,滿意地笑笑,這春曉丫頭還算機靈。

一進里間門,英姨娘聞到淡淡的一股蘇合香味,只覺五臟六腑翻騰起來,干嘔兩聲,詹少庭在跟前,忙用帕子掩口,胃里洶涌,『哇』地一口,全噴出來,一方娟帕,接不住,污穢物順著手帕邊緣流淌,竟沾了衣襟,鞋子上,地上也淌了一片嘔吐之物,都是晚間吃下的飯菜。

詹少庭掩鼻,只覺一股酸腐之味,直打鼻子,看英姨娘狼狽相,忙皺眉吩咐春曉,「快收拾了。」強忍住安慰英姨娘兩句。

英姨娘了解他素有潔癖,彎腰擺手,說了句,「爺去別的…..。」才說了半句,又吐開了。

詹少庭實在受不了這氣味,轉身就出了門,春曉在身後,「奴婢送二爺。」

英姨娘難受也顧不得他走了,『哇哇』又嘔吐起來,晚飯後吐了兩回,吐得差不多了,才喘著氣,有氣無力地道:「蠢貨,知道我聞不慣香味,還熏香。」

春曉委屈沒敢出聲,心道,這屋子這么大味,不燃香怎么辦。

詹少庭出來,看外面天道黑了,也不想走回外書房,看紅箋東廂房亮著燈,就走過去。

紅箋剛從外面回來,衣裳沒換,就坐在炕沿邊想心事,心里惆悵,表兄若不是短銀子使,會來找自己嗎?人都這般勢力,用時方想起,平時只怕早忘在腦後。

聽見門響,吩咐玉兒,「看看這么晚誰來了。」

玉兒剛往出走,詹少庭自外面進來,紅箋又驚又喜,忙忙趕上前,福身,「爺來了。」

忙忙炕上鋪上一床褥子,讓詹少庭坐在炕頭,「爺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