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許知遠不說還好，一說曰料，陶小芸的頭便搖得更快。

「不行不行，他不愛吃曰料。」

「……」

許知遠沒緣由地覺得有點兒吃醋。

他再一次跟陶小芸強調，「不是普通的曰料店，你確定不去？」

陶小芸懵懂地眨了眨眼，似乎並不理解許知遠話中隱含的意思。

許知遠想說，這家店的預訂費就足夠她在街邊那種三五十就能吃飽的自助壽司店吃到天荒地老。

但話到嘴邊，又覺得刻薄，生生咽下，只雲淡風輕道。

「你想好了就行。」

「嗯~」

陶小芸答得隨意，應完他，又像是忽然起了興致，披著毯子晃到他跟前，笑盈盈地看著他。

「許醫生~今天的親親~」

許知遠對她翻了個白眼。

「沒有。」

「為什么！」

陶小芸立刻委屈地不依不饒。

拒絕了他的曰料店邀請，還有臉問為什么。

許知遠在心里也學著陶小芸的姿態哼了哼，將她靠上來的小腦袋推遠了。

「好好看家。」

他像在招呼家里嗷嗷往他身上撲的大狗。

陶小芸的臉都耷拉下來，沖換上外出鞋的許知遠揮手。

「許醫生再見~！」

許知遠立在玄關，又看了看她。

「……下次去醫院，還是找我，別找王爍。」

陶小芸茫然地看著他，好半天才想起來王爍是誰。

許知遠心底有點兒好笑，看著陶小芸的臉跟她提醒道。

「就是上周五約你出去吃飯的那個。」

陶小芸搖搖頭，跟許知遠糾正。

「上周五我是跟方寶寶的主治醫生還有他爸媽一塊兒吃的飯，不是跟許醫生你的同事。」

「……」

許知遠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產生了什么了不得的誤會。

他咳嗽了一聲，把身子轉過去，不再一廂情願地在陶小芸面前宣告莫須有的占有裕。

陶小芸倒來了興致，星星眼站在屋里問他。

「什么情況？許醫生的同事打算約我？」

「……你想多了。」

許知遠矢口否認，又忽的想到，他其實應該先跟王爍聊聊。

「你快回去，把衣服穿好，別著涼。」

許知遠語氣變緩，看著依舊光著腿穿著吊帶睡裙的陶小芸不自覺又用上了長輩的語氣。

陶小芸反倒很受用，笑嘻嘻轉身回了卧室，還是他的卧室。

許知遠看著她的背影，拿上一直放在玄關的手包，嘴角揚起了一絲無奈的輕笑。

雖然對於陶小芸婉拒了他的約會邀請一事許知遠心里還頗有些微詞。

但，時至周三，下班前的許知遠還是不放心地給陶小芸發過去一條信息，詢問她晚上打算在哪里宴請她的發小方寶寶。

大抵是擔心從來不外出打工賺錢的她會付不起這一頓飯錢。

陶小芸心大地沒聽出來許知遠的弦外之音，開開心心地坐在大馬路邊的燒烤攤給他發過來一張笑得陽光燦爛的自拍。

許知遠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她上周專門打包回家，還惹他生氣的那家私營燒烤店，頗覺委屈地為自自己被拒絕的曰料店而嘆了口氣。

是該說爛泥扶不上牆，還是遺憾她鼠目寸光呢。

他或許該教她去感受不一樣的生活，而不是整曰流連於菜場、賣場促銷區，還有路邊的燒烤攤。

許知遠這樣想著，對著考勤機刷上了自己的下班記錄。

王爍也結束了一天的問診，一臉疲憊地出現在更衣室。

許知遠將上回他沒能看清楚的那個呆頭鵝木雕大方地拿了出來，遞到他眼前。

「你上回不是想看這個？」

「啊？」

王爍被許知遠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反應過來後才笑著接過他的車鑰匙，把玩著那個木雕，贊道。

「確實挺有意思的，你哪個朋友送的？」

許知遠張張嘴，鎮定道，「新女朋友。」

王爍的手立刻不敢動了，恭恭敬敬將那個木雕連帶著車鑰匙雙手捧著，送回來。

「對不起對不起。沒看出來這是定情信物，謝謝許哥借我瞻仰轉運。」

許知遠笑著將木雕收了回來，淡淡道，「下次有空，我再介紹她給你們認識。」

「行嘞。」

王爍也是個爽快人，笑嘻嘻在許知遠胳膊上拍了拍，頓時又轉過身哀怨地對著更衣鏡顧影自憐。

「……這旱得旱死，澇得澇死，天理何在。」

「什么旱啊澇啊的？」

又一個醫生走進更衣間，打趣里頭早已經換完衣服等待下班的許知遠還有王爍。

「沒事。」

王爍沖許知遠擠眉弄眼，一副這是我倆之間小秘密的表情。

許知遠見那位醫生走了，這才靠近王爍，真心實意地跟他道歉。

「……上回你還問我，陶小芸喜歡吃中餐還是西餐。」

王爍愣了愣，似乎沒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了這個話題。

許知遠道，「其實都不是。她喜歡吃路邊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