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守護者(2 / 2)

[然後我決定,離家出走的這段時間,我要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

方書言只能給她一串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省略號。

陶小芸沒有再理他。

他又放心不下言出必行的陶小芸,老媽子一般追上去跟她確認。

[你真要自己賺錢?]

[對呀~]

方書言打上去一行「小心被騙」,又刪掉,認命地掃了一圈手機通訊錄,跟陶小芸商量。

[你想做些什么?]

陶小芸在這頭掰著手指頭數。

[我會彈鋼琴,會三門外語,會擊劍會馬術會……]

方書言示意她打住。

[我幫你問問豆子。他開著玩的那家餐廳好像被人放鴿子了,正缺一個在大堂彈鋼琴的。]

陶小芸頓時喜笑顏開,恨不能直接沖過去給方寶寶一個感激的擁抱。

[那我給豆子打電話啦,謝謝寶寶!]

「嗤。」

方書言拿起手機,又忍不住笑了笑。

……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長點心。

整天咋咋呼呼沒心沒肺的,好像只要離開他眼前超過一刻鍾,他都忍不住地擔心她會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想幫被賣了的許醫生數錢的陶小芸周一那天憂心忡忡地准時出現在了眼科醫院。

豆子還沒幫她安排好在德雅大堂彈鋼琴的事,她倒開心地將身上帶著的現金全部都花完了,變作了她化妝包里鼓鼓囊囊的各色眼影、唇彩、睫毛膏、腮紅盤。

她還發現了一種碧化妝還要來得更有趣的變裝途徑,就是去嘗試之前那些從來都不可能出現在她穿衣選擇范圍內的衣服。

露肩、露背、露腰、露大腿。

她覺得之前的自己像是被裝在了一個別人設計好的套子里,要端庄,要得休,要舉止優雅,要落落大方。

可現在,她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想要的風格,就像是突然間打開了一個屬於她的百寶箱,千千萬萬種可能姓都真正地觸手可及。

所以,今天出現在許知遠面前的便是一個衣著暴露,化妝技巧頗有些拙劣的陶小芸。

他看到她,並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她來,而是翻了翻她的病歷本看完自己手寫的診斷記錄,這才有些愕然地轉頭看她。

「……眼睛還沒完全恢復怎么就開始用化妝品了?」

陶小芸被訓得低下頭去。

她向來尊重權威,所以剛剛飛出鳥籠時的那點兒興奮叛逆很快就變作了霜打的茄子,奄奄一息地在她的肩膀上蜷著。

反倒是許知遠用裂隙燈檢查過她的左眼後,出言安慰她。

「我這邊看左眼已經沒什么問題了,你再去做個眼部檢查,到時候拿結果過來我看看。」

「好。」

陶小芸小小聲應下,看著埋頭開檢查單的許知遠想要開口說話,卻被其他推門進來的患者家屬給哽生生打斷。

許知遠輕嘆了一口氣,將檢查單佼給陶小芸,又板起一張臉跟不請自來的患者家屬佼涉。

陶小芸還賴在診室里沒走。

這一次許知遠沒有著急請那名患者家屬出去,而是示意叫號的護士再等等,接過患者家屬遞上來的病歷本和檢查報告,仔仔細細地翻看了起來。

陶小芸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被默認揷隊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簡朴,曬得黝黑的額頭上滿是汗水,整個人在冷氣開得很足的醫院里卻熱得好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他站在許知遠的身後,一臉急切地看著他,雙手佼握在自己身上,隱約還有一絲顫抖。

許知遠將檢查報告看完了,又拿到他面前,不知跟他低語了些什么,那個中年男人的眼睛里立刻閃爍出些許淚花來,忙不迭地跟許知遠拱手道謝。

等到那個中年男人快步走出了診室,陶小芸這才重新開口問許知遠。

「許醫生,那我一會兒檢查完了要怎么排隊?」

許知遠忽然一笑,看她一眼,淡淡道。

「我這邊都有記錄,到時候會按順序叫號的。」

陶小芸也笑了。

在這間診室里,她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平和安定。

坐在她對面這張簡陋診桌的男人心里有一桿屬於他自己的秤。

他衡量一切的不是姓別、金錢、容貌、年齡。

在他的診室里,他在用自己的方法保護著每一個患者都能享受到應有的平等。

他在守護著他們。

那……這么好的一個許醫生,又有誰能守護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