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祥來不及感嘆,就被搶了話:「應當是人未死時,從里屋爬出。也就是說,凶手沒有一刀斃命,要么是不夠熟練,要么是故意為之。」
付拾一語氣難得嚴肅,可面上卻平靜。
她就頂著這幅看上去顯得冷漠的臉,下了評論:「死者咽氣前,必定十分痛苦。且喪失自如活動能力。她沒放棄求生機會,掙扎出來,大概是想求生。可惜血流太多,很快昏迷。」
王二祥:……龜兒子的,總覺得這個小娘子這話,有點叫人心頭發慌。
其他不良人:這確定不是衙門新來的仵作?
還是說,早點攤小娘子,是朝廷派來監察李大人的?
付拾一看著幾個老熟人的神色,及時閉上了嘴。
糟糕,像是說得有點多。
仵作是跟著李長博一同坐馬車來的。
主要仵作是個老師傅,腿腳太慢,李長博等不得了。
李長博一出現,光是那身綠袍,就足夠懾人。剛才還吵嚷得像是鴨子的群眾們,霎時偃旗息鼓,伸長脖子看這位縣令大人怎么破案。
李長博出身隴西李家,真正的世家大族。
一身清貴氣息十分了得,看一眼都叫人覺得褻瀆。
李長博對付拾一有印象,眉頭不自覺皺了皺。
仵作已上前去驗看——身後跟著的那個小學徒,大概是新接觸,剛看一眼,就被濃濃血腥味搞得臉色慘白,不敢湊太近。
付拾一甚為擔憂:別吐,會破壞現場的。
而且血腥味加嘔吐味,大概……這一圈人會有連鎖反應?
付拾一幽幽嘆了口氣。
惹得王二祥他們悄悄側目:這位小娘子又要說什么可怕的話了?
結果付拾一只是盯著仵作看,一臉的……憂愁?
仵作看了一圈,也大概有了數。於是顫巍巍站起身來,對著李長博拱手回稟:「女死者應當是受襲之後,還沒死去,從屋里爬出來求救。可惜流血太快,到了這里就暈過去了。」
「怕是受罪不少。」
仵作說辭,和付拾一的沒啥兩樣。
王二祥等人看她的目光,就更微妙了。
李長博頷首:「老師傅您再翻過來看看。」
死者身份,以及致命傷,如今都還未能確認。
於是老仵作就點了兩個精壯的不良人幫忙。
屍體一翻過來,陳巧娘那張嬌美的臉就一下露在眾人面前。
只可惜,面上桃色只剩下慘白。一雙含情目,也只余一個血洞。
再加上脖子上那個巨大的豁口——
叫人背脊一寒,忍不住挪開目光。
有人喃喃念叨:「這是連眼睛都挖了啊。凶手真是凶狠!」
面對如此嬌娘,居然也舍得下這么狠的手!
付拾一提醒一句:「腿上應當還有傷。否則不至於要爬著出來。」
脖子斷了,氣管也被割破——所以陳巧娘才一聲不吭,未能呼救。
付拾一這么一提醒,是為了讓仵作看傷口,好判斷凶器。
這樣現場,可初步猜測,是激情殺人。所以應該不會有很多工具。
結合幾個傷口看看,大概也就能猜出來。
說不定還在現場。
付拾一沉著冷靜的這句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仵作皺眉,心頭不痛快,卻還是掀開裙子看了一眼。
果然大腿上有個傷口,而且深可見骨。
仵作深深看付拾一一眼。渾濁的眼睛里,全是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