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沉默片刻,手指緊了緊,「那穩婆呢?」
「已去請了。」
「戒嚴了?」
「是,不少人都有些急躁。」
李長博思忖片刻,微有些頭疼:「這么下去,必起吵鬧。」
這樣熱的天兒,又死了人,人心惶惶的,不盡早解決不是事。
李長博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見了人群里的付拾一。
付拾一既不像旁人那樣,面對屍體躲躲閃閃,想看不敢看,也不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
她就皺著眉頭,盯著屍體大大方方的看——
那沉著冷靜的樣子,簡直就是鶴立雞群,想不注意到她都難。
李長博招招手:「你來。」
所有人順著李長博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了付拾一。
然後又齊刷刷給她讓出一條通道。
付拾一左看右看,這才發現,還真叫的是自己。
這么眾目睽睽之下,她倒沒什么不自在的,反而依舊沉穩冷靜,落落大方走上去,淺笑著問他:「李縣令叫我什么事兒?」
李長博是真沒客氣,伸手指了指:「勞駕你幫我先看看。」
李長博這個要求是真突兀。
可更叫人覺得怪異的的是付拾一。
付拾一居然半點意外也沒有,就這么落落大方一點頭:「行。」
圍觀的吃瓜群眾:咦,這個小娘子是什么來歷!難道都不怕嗎!她和李縣令是什么關系!
不敢伸長了脖子看女屍不要緊,並不妨礙他們伸長了脖子看付拾一。
付拾一蹲下去要掀女屍臉上的手帕,都能感覺那些目光快把自己身上燙出個洞。
付拾一轉過頭來,庄嚴肅穆的要求:「用布圍起來。別讓人瞧了。」
布不好找,不過幾個不良人卻很是干脆利落的解下了自己的下裳,然後四面一圍——
雖說談不上密不透風,可好歹也遮了個八八九九。
任由吃瓜群眾伸長了脖子,也看不見帷幕里頭是啥情況,不由得一個個更抓耳撓腮的好奇。
因是女屍,所以就連李長博,雖然也在帷幕里,卻並不看,只是背過身去。
拿下帕子,付拾一並不認識女屍,但卻還是惋惜片刻。
年輕,貌美。即便是頭發散亂,人沒了氣息,卻依舊看得出膚若凝脂,嬌俏可愛。
「能否看出,是意外落水,還是被人謀害?」李長博沉聲問,聲音不高也不低,恰好付拾一能聽清楚,而不遠處圍觀群眾卻聽不太清。
付拾一搖頭:「要仔細檢查後才能知曉。」
說完這話,付拾一毫不憐惜的半跪在地,重重一按女屍胸膛。
登時口鼻里都涌出水來——
且每一下都有水涌出來,也不知她嗆進去多少水。
「肺里全是水,是溺亡無疑。」付拾一確定了死因。
接著檢查手腳脖子一類的地方,發現並無任何傷痕或是打斗的痕跡,她這才又道:「並無打斗掙扎痕跡,應該不是被人摁進水里。但也可能是猛然被推進水中。」
李長博聽到這里,眉頭已經皺起來:「所以是自己投江?」
付拾一沒下定論,反而說起了自己剛才的經歷:「我之前來江邊洗手,曾聽見一聲入水聲。差不多和死者溺亡時間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