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塵道長也沒再久留,而且畢竟他是有些失態了,恐怕叫人看出來。
然後他鄭重的朝著付拾一深深一拜:「總歸是我辜負了付縣令的信任。這件事情,就托付給付小娘子了。」
付拾一還禮:「放心,等有結果時,我再來告訴您。」
忘塵道長忙應了:「付小娘子只管放心,我日日看著。」
付拾一這才回到了李長博身邊去,然後跪坐下來抄寫經書。
她走之前,付拾一輕聲道:「我想點一盞長明燈。給付家所有人。」
她記不得付家有多少口人,也記不得付家誰都是誰,她記得的,只是那一場大火。
付拾一寬慰自己:算了,抄經書講究是誠心誠意,不講究好看。
李長博抄完一卷,這才對付拾一笑道:「付小娘子幫我研磨也可。」
就是字跡不能和李長博的對比……
付拾一有點兒憂傷:即便是學了這么多年,這個字還是跟狗爬差不多呢。人家李縣令的字,就和他的人很相配!一樣的好看!
付拾一一面磨墨,一面琢磨該怎么和李長博開口說想去他家客院看看。
直接說當然是最好的,可怎么解釋——
付拾一看了一眼自己的字,訕訕擱下筆:「也好。」
縱然是在這么庄重的場合,李長博還是忍不住心里微微一盪:紅袖添香啊……
付拾一這才發現那個墨,的確是多了,不僅多了,而且還有點兒快滿出來了。
付拾一尷尬一笑,擱下墨條,陪著杜太夫人走出去。
付拾一琢磨了很一陣子,以至於杜太夫人站在旁邊看了半晌也沒覺察。
杜太夫人出聲:「墨夠了。讓他在這里抄吧,咱們出去走走?中午吃多了些,現在還覺得有些不舒服。」
認識付拾一這么久,頭一次見她這樣,杜太夫人是真有些擔心和心疼。
付拾一被問得微微一愣,抬手摸了摸臉:「這么明顯嗎?」
「要不然,我給您煮一杯山楂茶?」付拾一想著杜太夫人說的,於是提議一句。
杜太夫人拉著付拾一的手,卻問:「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杜太夫人被付拾一逗笑:「我都看出來了,你說呢?遇到什么難事兒了?與我說說?我土埋脖子的人了,見過的事情,經歷過的事情也有些,說不得能給你出一出主意。」
杜太夫人還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付拾一簡直要愛死這個老太太了——杜太夫人不僅真性情,更是個會賣萌的老太太,叫人忍不住就親近起來。
在這樣的狀態下,付拾一倒是也真有了傾述欲望。只是也不可能說詳細什么事兒,故而只道:「我遇到一個難事兒,我怕麻煩到了別人。但是現在好像又不得不去麻煩,而且還要說出我一直都沒告訴別人的事情……我有點拿不定主意,是找個借口,還是說實話。」
對於付拾一的為難,杜太夫人只是笑了笑,然後問了她一句:「找借口或者說實話,不是應該看你覺得,你們之間的交情是該找借口還是說實話嗎?你想不想瞞著他?至於麻煩……你也可以好好想想,你覺得他怕不怕被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