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李長博自然也沒多問,只問他:「你將孩子賣給誰了?」
那人卻搖頭:「不認識。他說他缺個兒子,問我賣不賣——」
李長博冷冷的注視他,打斷一句:「缺兒子,怎的還要買個養不大的孩子?你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眾人也都忍不住附和。
那人支支吾吾說不上來。顯然是當時感覺到了,但是這個事情,他不想去深究。
這樣的人,就是故意殺人。
付拾一甚至有點壓不住自己的氣憤:「這是你的親兒子啊!之前也疼了那么多年,你怎么能忍心?」
結果被她這么一問,對方反倒是開始大聲哭訴起來。
看那樣子,是真委屈得不得了:「那我又有什么辦法?我這一天天的,也沒多少進項,全靠祖宗給的地活著。一大家子,哪個不吃飯?要是能養大,能傳宗接代,花點錢我也認了!」
「可是這么弄,怎么辦?一直往里砸錢不說,說不定哪一天就撒手沒了!」他開始「嗚嗚嗚」的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你當我想?誰叫他自己得了病?」
「所有人都說,這就是來討債的!就是為了來敗家的!為了他,我們兩口子都沒睡過一個安生覺!生怕一閉眼,他就病了,就過去了!」
「如今家里又多了兩個孩子,你讓我們怎么辦?養大這兩個孩子,也要不少錢!錢都給他花了,他兩個弟弟怎么辦?」
「既然是養不活,遲早都要死,那我賣了他,就當是他給兩個弟弟留點家當了,哪里不好?我也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他兩個弟弟!!!」
這一番話,簡直是義正言辭的語氣。
而且越說,他腰板就越直。
很顯然,他覺得這就是真理,他沒做錯,他是對的。
付拾一氣笑了。
羅樂清忍不住喝問一句:「那你們花著他的買命錢,你們就不覺得心里頭別扭?他兩個弟弟,不是他生的,是你生的!就算不給治病,就只給一口飯吃。病死了也總好過被折磨死吧?好歹也不是孤魂野鬼,將來逢年過節還有人給他燒香呢!」
羅樂清真是個bào脾氣。這番話跟連珠炮一樣,直接就戳破了所有的借口。
「你就是狠心。」羅樂清眼眶泛紅,悻悻指責:「你就是見錢眼開。」
付拾一拉了羅樂清一把。
怕羅樂清自己反倒是被氣哭了。
而那人呆在原地,仿佛是被罵得啞口無言。
可付拾一很清楚,這樣的人,是聽不進去這些話的。他們也需要這么一個理由,去安慰自己的良心。
李長博也是有些失了耐心,語氣冷冷:「你當時將孩子直接賣了?就沒問問他姓甚名誰?沒悄悄跟上去,看看他到底是哪里人?」
賣去做丫鬟奴仆,好歹也會知道去處呢。
那人搖頭:「他說,銀貨兩訖,既然是買去做兒子,就不用知道他是誰,也不必告訴我住哪里,以免以後生出其他事端,反倒是幫別人養兒子。」
頓了頓,他艱難道:「他說,他能治好安安。所以我才,我才——」
「安安是吧?」謝雙繁開了口:「你兒子現在的情況,你要不要看看?然後再回想一下,那人你是如何遇到,他又往哪里去的?還有,安安怎么會跟他去的?」
小孩子再小,也不會安心跟著一個陌生人走。
安安的阿耶只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