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單是岳母剛剛鋪的,白底藍花——是前年周雨去法國出差買回來的,她喜歡的花色。
原來還在。
他看了半天,慢慢地坐在床上,手指輕輕摸了摸床單。光滑柔軟。
物還在,人已逝。
男人坐著沉默了半天,沒有去睡午覺,而是站了起來,走到了書架前,看了看書架上擺著的書。
他抽出了里面夾著的一本薄薄的筆記本。筆記本很舊了,封面有些破損,上面有著名字。
周雨。
筆跡爽利大氣,一如主人性格。
翻開封皮,扉頁還是那幾個字。
人生碌碌,競短論長。
「卻不道枯榮有數,得失難量。」男人拿著筆記本,心里默默的想著後句。原是一整句,她只取了前面八個字,原不過是高中
時期的少女,在嘆息自己那激烈競爭的生活罷了。
「我不喜歡後半句,」她的笑還在耳邊,「感覺太消極了些。」
誰知道被忽略掉的後句才一語成畿。
她一路聰明優秀,遠遠甩開了同齡人,到了斯坦福,和他相遇。這份緣分,讓他一度覺得自己選擇斯坦福而放棄了其他幾所藤
校,是人生中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後來她出事了。他想,是不是遇到他根本就是她人生的劫難?
如果不是要跟他回國,她想來已經接受了高盛美國的offer。也許此刻伊人還在美國,快樂的和別人「論短競長」。
窗外花盆里,周雨從陳家老宅扦插過來的各色玫瑰,已經熱熱鬧鬧的長成了一大片。
「啪嗒」一聲,男人點燃了一只煙。
煙霧彌漫,拂過了窗外的花朵。
男人在這邊住幾天是臨時起意,過來的什么都沒帶。吃完晚餐,周媽媽讓小晚去給女婿買點生活用品——他是個講究人,以
前和她姐姐回來短住,什么都是她姐姐打理,現在看來這活只能落到周晚身上了。
周晚拿著手機要出門。
「我也一起去吧。」男人笑,「她怕是也搞不明白。」
電梯里面空無一人,陳文軒去抓她的手,被她躲開了。
小姑娘脾氣還挺大。
「小晚,」男人笑,「別鬧了,你看看,你都一個月沒理我了——還沒消氣?」
周晚不說話。
「你養的那盆仙人掌都快死了——」他故意逗她。
仙人掌是她在路邊買來放在他書桌上的。當初她急急忙忙要和他「分手」,東西拉下了不少。這盆仙人掌自然被她忽略不計
了。
還在他書桌上活得好好的。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
「不想回去看看?」他笑,「下周一就跟我一起回s城?怎么樣?開學前再回來看看。」
周晚低了頭,玩起了自己的手指。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電梯到了底樓開門的時候,周晚低聲說,「我媽不會同意的。」
「放心,」男人伸手扶住她的腰,她這回沒有再躲開,男人笑,「我來說,他們不會罵你的。」59.懷疑
59.
上了車,周晚毫不客氣的坐上了副駕駛,系上了安全帶。
「還是去天盛廣場吧?」男人說。
「嗯。」周晚拿起了擋風玻璃前面的小鴨子擺弄。
看到熟悉的舊物還在車上,女孩子感覺自己心里好像都沒那么生氣了。
她又扭頭看看四周的車內擺設,還是那些東西——又東瞄西瞄半天,她眼角一晃,卡杯位置好像有什么亮晶晶的一晃而過。
她伸手去掏。
「怎么?」男人問。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