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中途沒有出現這樣的意外，按照正常的情況，首長是會很高興地和工人交流的。但是，今天他卻沒有，只是邊走邊看，連停下來的時間都很少。

最後來到煉鋼的大鍋爐車間，里面熱浪滾滾，工人都是光著膀子在揮汗如雨地干著。

首長沒有靠近，只是象征性地問了幾句，然後就往回走了。

熊大清原本是想請首長和所有的領導到行政大樓的展廳里去看看的，那兒才是他公司的精華所在啊！可是，首長走出車間的大門後，直接對李成鑫說道：「回賓館——」

李成鑫看了看時間，這才十點多啊！首長這么快就要回賓館，看來又是要出大事兒了！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首長接下來要對他們做些什么了！

大家陸續上車，李成鑫和首長同車而坐，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

車子里的氣氛異常沉悶，首長雙手交叉攏在胸前，一句話也沒有說。

車子開回到江林市迎賓館才十點半。

李成鑫一直跟在閆立文的身後，他知道首長一定是有話要說的！他時刻待命，准備等著首長的召見。

閆立文跟著首長進入了房間里，他在把房門關上的那一刻，看到李成鑫和吳碩林站在門外，一臉的不安！

首長回到房間里，一聲不吭地坐在了沙發上，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

閆立文給首長沏好了茶，輕輕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首長——喝口水吧」閆立文剛想開口，首長就發話了——

「去把吳碩林和李成鑫叫過來——」首長黑著臉說道。

「是——」閆立文馬上轉身離開走出了房間。

李成鑫和吳碩林還沒有在房間里坐定，就聽到了閆立文敲門的聲音。

兩人同時來到了首長的房門口，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他們該怎么應付接下來的場面——

閆立文打開房門，讓他們進入了房間里面。

房間很大，地毯很厚很綿軟，踩在上面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李成鑫看到，首長黑著臉坐在沙發上，正端起杯子喝水。

看到他們進來，首長抬起眼睛瞟了他們一下，然後看著閆立文說道：「我和他們有話要說，任何人不見——」

「好——」閆立文點點頭，退了出去。

走到李成鑫身邊的時候，他也忍不住在心里為李成鑫捏了一把汗！出現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讓人相當沒底啊！

兩人的眼神交匯了一下，閆立文給了李成鑫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走了出去，把房門給關上了！

李成鑫和吳碩林站在首長面前，沒有首長的允許，兩人誰也不敢坐下去。

首長喝了幾口水，慢慢地把養生杯給放回到茶幾上，然後靠左在沙發上，看著站在面前的江南省省委書記和省長。

這兩人此刻就像是個犯了錯誤的學生一樣，站在老師的面前，等著接受訓斥。

「首長，今天的事情是我們失職，沒有體察到民情，沒有發現基層居然隱瞞著這么大的事情——」李成鑫馬上檢討道。

吳碩林也點點頭，說：「首長，對不起，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查清楚查落實，一定會盡快處理好——」

兩人說完了，首長依然還是陰沉著臉，表情絲毫沒有好轉。

「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位老哥冒死相見，我們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老百姓蒙受了多大的冤屈，遭受了多大的劫難，我們卻渾然不知！我們天天說自己是人民的公仆，是在為人民服務，可是，出了這樣人命關天的事情，我們作為領導，卻是一點兒都不知道！這說明了什么？！嗯？！」首長說著說著就激動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李成鑫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吳碩林，發現他的臉色也是煞白的了。李成鑫從來沒有見過首長發這么大的火，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生氣！

「是我們工作沒做好，沒有更多的關注底層關注民生，以至於出現了這這樣的事情——」李成鑫馬上說道。

「我們習慣了坐在辦公室聽匯報，習慣了讓下面的人把情況轉述上來，實際上呢，這樣一來，我們就像是聾子的耳朵，成了擺設！該看到的該聽到的，我們看不到聽不到！看到的聽到的，都是下面的人給你准備好的！都是好事兒都是喜事兒——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下面的人在刻意過濾很多事情，過濾那些不利於他們的事情！今天出現的這個事情，我看絕非偶然！村民們一定是經過不懈的抗爭依然無處申訴，才會想盡辦法要來見我！如果地方上的領導能夠妥善解決這些事情，我們的老百姓還會去上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