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瀟灑。
我嘆了口氣,彎下腰,隨手就把葯碗放在了佛堂門口。
蛛絲馬跡?
呵。
在我醒來的的第二日晚上,我打著上茅房的借口早就去過寺廟門口了。岑曦是自願還是被迫,天音為什么會救我,岑曦為什么含糊其辭……我通通都一清二楚。
說來那天的月光倒是很大很亮,就算是陰影籠罩的灌木草叢,我也能夠一眼看見那兩個深深凹進去的土坑,土坑雖被野草遮住了些許,但被狠狠壓入泥土里的灌木上的血跡還是顯露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刺目而腥紅。
「佛門自有規矩,貧尼身為佛門弟子,自也有自己的規矩,施主若是願意應了貧尼的規矩和要求,貧尼便搭救這位受傷的施主,若是不願,就請下山去罷。」
「什么規矩?」
「跪在這兒。待明日天明,你就可以來見她。」
「好。」
「施主可要想好了,身負帝王之氣的人,一旦因為旁的原因下跪,或許就不再是天命之人了。」
「我從不信命。」
「阿彌陀佛……如此執念,最是萬劫難復。」
「劫數?呵,路是我自己選的,我絕不會後悔。前輩還是請說您的要求吧。」
「貧尼要你……」
昏迷前聽倒的最後一句話竟就這么戛然而止了。
然後呢?岑曦,你究竟想要我欠你什么。
回到自己的院子,我在樹下的木制躺椅上躺下。
雖然在廟里靜養了半個月,背後的箭傷卻還是疼痛難忍,只走這么半日,我竟然已經精疲力盡了。
唉,看來我是真的年紀大,不中用了。
我抬頭看頭頂的樹葉,無聊地一片一片數了起來。
「一個王八龜,兩個王八龜,三個王八龜……」
「二百零一個王八龜,二百零二個王八龜,二百零三個王八龜……」
「一千二百三十一個王八龜,一千二百三十二個王八龜,一千二百三十三個王八龜……」
岑曦午時回來,跨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我半眯著眼,百無聊賴地數著樹上的葉子。
他覺得好笑。
「沈青枝,你也太幼稚了吧?」
我轉頭看他。
「你先看看自己身上的刨花,再來說我吧。」
岑曦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只見大半個袍子上都沾滿了剛剛刨下的刨花,有的是碎屑,有的是整個一朵,點點綴綴,擁擁擠擠,好不花哨。
假意咳了聲,他擺手「廟里僧袍多的是,換一件就是了。」
「不是能在廟里住下么?你干嘛還這么賣力,非要去建那個破屋子?」我不明白。
他沒靠我太近,大概是怕我因為他身上的刨花而打噴嚏,從而導致我身上的傷口裂開。
「秘密。」他朝屋內走去「等你好了,我再告訴你。」
秘密?
什么秘密?
我瞅了瞅他進屋的背影,復又抬頭看頭頂上的樹葉。
這顆菩提樹的枝丫伸得很長,坐在它下面向上看,我竟然看不到周圍刺眼的日光。許是菩提生性高潔,不喜凡間之物,半日了,這顆菩提樹上就只撲棱棱飛過一只雪白的鴿子。
「還待在那做什么?快來吃飯了,吃完飯,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岑曦換好衣服出來,看我還在那盯著樹葉發呆,忍不住出言提醒我,順帶還有些神秘地勾了勾唇。
我撐著躺椅兩邊的扶手站起身,背後的傷口因為我的動作撕裂了下,我疼得皺緊了眉。
岑曦的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他走過來制止我的行動,將我輕輕按回了躺椅上。
「罷了罷了,我喂你。」
言罷,岑曦轉身回屋,不一會就端著盛滿飯菜的碗走了出來。
「張口。」
岑曦用勺子挖了一勺飯放在我嘴邊。
哎呀,這讓我怎么好意思呢?
芩國最尊貴的太子殿下竟然親自喂臣下吃飯。
我撇開頭。
「我有手。」
岑曦聞言,眼神立刻變得犀利起來,他瞪著我,眸中有什么一閃而過。
「沈青枝,你怎么了?」
我無辜地看他「我沒怎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