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圖州叛亂——荒野雪深不足戀(2 / 2)

主子說得沒錯,他是餓了很久了。

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我輕笑了下,把他給我盛的也推到了他面前。

孫滬知道我不想吃,這一路以來,我一直都沒什么胃口,他不想讓我為難,便接了過去。

我端起葯湯慢慢喝了起來。

過了半個時辰,我看孫滬吃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將手爐揣在懷里。

孫滬看我,我對他笑道「小滬,咱們去前頭的小樹林轉悠轉悠吧?」

「您的身體還沒好。」孫滬想來想去,只有這句話可講。

「嗯。」我點頭,算是同意他的話。

孫滬盯著我半天,最終嘆了一口氣。

「我去拿傘。」

夜深人靜,白雪飄飄,呼呼的冷風夾著冰雪從林子一頭急躥而來,手里的燈光暗了暗,眼見就要熄滅,我趕緊用身體擋住迎面而來的疾風。

「相爺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么?」孫滬問。

「要緊的事。」我正了臉色「今年這場大雪來的不妙。」

聽我此言,孫滬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您是說,這會影響此次圖州之禍?」

我點頭「圖州本為積貧之地,又受起義打擊,再加上連日大雪……恐不足一月,圖州就會餓殍遍野。」

「相爺是想讓屬下先行回京,向陛下稟明此事?」

我點頭,又搖了搖頭。

孫滬不解地看著我。

我道「你可記得,圖州離何處最近?」

孫滬想了想,道「小源鎮。」

我接著問「那小源鎮離何處最近?」

孫滬想到了什么,他睜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看到他眼睛的訝然,我點頭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孫滬深吸了一口氣。

「不達國,他們是部落生活,世代都是游牧之民。他們沒有富饒的土地,種不了庄稼;他們沒有雕梁畫棟的房子,固定不了居住之地;他們沒有四書五經,孔孟聖賢,通曉不了禮義廉恥,倫理道德,他們唯一擁有的就是廣袤的草原,如今大雪接連,草原上必定枯草連片,他們的牛羊都會在這個冬季餓死凍死,要想活下去,怕是少不了偷搶拐騙了。」我道。

聽我把話說了出來,孫滬反倒冷靜了,他思考了會兒,然後對我道「此事關系重大,弄不好我國就要與不達國開戰,相比此事,圖州起義並非是非相爺您不可的事,您不如就此回京吧?」

我笑了下,從他手里把油紙傘接了過來。

「小滬,你錯了,圖州之行是聖旨下的,板上釘釘的事,非我不可,但邊疆之戰卻不是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該管的。」

「屬下不明白。」

我向前走了兩步,明明爍爍的火光拉得我們的影子深長,兩旁的樹木在深夜的寒風里不住地顫抖搖晃,嗚嗚的樹葉哭泣聲一直在整片樹林里回盪。

「你回去,三件事,清清楚楚地告知皇上。第一件,邊疆恐生兵變,讓皇上速派官員前往防范。第二件,圖州雪災嚴重,臣請旨下派賑災糧草和太醫院太醫。第三件事,圖州之禍,臣會全力解決,不該留的,臣絕不會留下一點,臣請皇上對臣有足夠的信心和信任。」

孫滬下意識將視線移開了下,然即使我將話道破,他也不覺得驚訝。

這幾年相處下來,丞相是什么手段的人,他很清楚。

或許皇上將那道密旨給他的時候就猜到了丞相會如此,下的是密旨,其實不過是君臣間的試探而已。

只是,便是一開始他就猜到如此,他也沒資格質疑什么。

「圖州之事既然是顧相的手趣÷閣,不達國的起兵之兆顧相未必會看不出來,際時他若聯合不達強攻我們,那我們豈不是腹背受敵?」

我將手里的燈滅了,然後回身看他。

「此事你不必擔心,不達國雖統稱一國,內部卻各個部落自成一派,他們名義上的首領不過是個權利被架空的傀儡而已。顧元城但凡有點腦子,他就不會鋌而走險,拉攏一個根本沒有信用可言,隨時可能反咬一口的人而惹上一身腥。」

雖然我這樣說,孫滬還是有些顧慮。

「顧相既然能利用陳王遺孤起兵造反,未必不會利用不達部落打壓我們。」

「小滬,最近開竅了呀。」我忍不住表揚表揚我這個屬下「可你怎么就把自家主子看這么扁呢?」

「……」

天地良心,他只是實事求是,分析局勢而已。

「把心放肚子里吧,本相哪是會讓他占便宜的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現在可以出發了。去京城完成傳話後,你就待在京城好好休息吧,本相會盡量早些回去的。」

聽得此言,孫滬就要開口反對,但當他看見我的眼神的時候,他終究沒有把話說出來。

他對我行了一禮「屬下告退。」

我道「一路小心點,或有逃竄的敗兵和流民往京城去。」

「是,屬下知道了。」孫滬言罷,便轉身回客棧收拾行李,牽馬離開。

我呵出一口霧氣,抖著身體向林子深處走了走,突然前方有一點燈暈在樹蔭間不停地搖擺閃爍,我握緊了傘柄,呼吸聲也跟著放緩了些。

希望不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