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千里故友來相會(1 / 2)

我故意追問道「姐姐這個回答可是敷衍我了,怎么,姐姐覺得我是不如他?」

老板娘將彩盤往我面前推了推「怎么會呢,公子可是我見過的最俊兒的人了。」

這句話我聽得很滿意。

「我的家仆在趕路時感染了些風寒,我原先派人去附近的草葯堂買葯,可是店老板都不肯賣,不知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又是為什么不肯賣呢?」我十分疑惑。

老板娘回想了下,道「這事也差不多是三天前發生的,說來也古怪,這里人煙少,買葯的本來就不多,這些葯堂不知為什么就突然不賣葯了。」

我心下了然,面上卻和老板娘一樣奇怪。我剝了兩粒花生,老板娘突然開口問我「公子是哪里人士,來這個荒僻地做什么?」

眸中光亮一閃,我笑著將全部剝好的花生彩盤推到了老板娘身前。

「姐姐生得這般美貌,該是早些找個好人家嫁了,一個人在這經營客棧未免太辛苦。」

說完,不待她講話,我就回身尋了一把傘出去了。

至於掌燈時分,我攜著一身飛雪走進客棧。王大夫早早就候在了我的廂房門口,他見我滿身是雪,有的已經融化浸濕到披風里,到底忍不住以一個大夫的角度訓斥起來。

「大人連午膳也不用,就這么在雪地里待了一下午,果真是好本事!孫大人讓大人好好休息,大人就是這么休息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大人就算自己不在乎,難道不會為家里的父母考慮嗎?大人若是還要一直對自己的身體如此兒戲,那么草民請大人讓草民現在就離開,大人您身居高位,自有朝廷俸祿可享,草民不過一鄉間郎中,還指望著這張招牌過日子呢!」

我就這么愣愣地停在了廂房前。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會有人這樣訓斥我,帶著關心,也帶著擔心。

自小母親待我都是溫柔中帶著小心翼翼,她知道她委屈了我,她想要補償我,她甚至不敢強迫我去做任何一件我不喜歡的事;府中上上下下的人,不是阿諛奉承,就是冷嘲熱諷,別有目的,父親厭惡我,祖母不喜我,二弟三妹對我盡是討厭和嫉妒,二夫人更是尖酸刻薄,巴不得我立刻滾出魏應侯府;當我坐上了丞相之位,文武百官,屬下侍從,誰不奉我為尊?他們誰會想到來關心我,誰敢來關心我,更逞論是以這種近乎訓斥的方式了。

垂下眼簾,我不動聲色地掩去眸底的流光。

「我只是不想待在屋里而已。」我向他解釋「屋里太悶,待著難受。」

王大夫沒料到我會向他解釋,他也愣在了原地。

「我沒去什么偏僻的地方,來時我看見客棧前的小山坡,一直想去看看,今天爬上去看了雪景,很美,是冬天里的風光。」

「我帶了傘,身上的雪是下山時不小心摔的,我沒著涼,也不餓。」

「京城從來看不到那樣的雪色。」

「我沒有父親。」

我不說話了,廂房門被我『吱呀』一聲打開。

坐到書案前,我看著一疊疊還未批閱的奏折,忽然一陣煩躁感涌上心頭,我閉了閉眼,打算讓自己盡快靜下心來。

王大夫跟著走了進來,他將我的一只手放平,診了診,便出了廂房。我還在閉目眼神,就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睜眼一看,王大夫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葯走了過來,他將葯碗放在我案上,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我沉默,隨即拿起葯碗一飲而盡。

第三日很快就在大雪紛飛中來臨了,這一天我哪也沒去,乖乖喝葯吃飯,然後就是在房中看書睡覺批奏折,很平靜,也很無聊。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公子,亓州刺史大人來了。」侍從在門外稟報。

「快有請。」我放下書,道。

房門被打開,杜融一身風雪走了進來,他先是自己到炭火盆上烤了烤凍僵的手,接著又將自己的披風脫下來放在了衣架上。

「你怎么親自來了,亓州不需要你看守么?」我為他倒了一杯熱茶。

杜融接過茶杯猛喝了幾口,方才坐了下來。

「你有難,我能不前來么?你我同窗之時,我也未曾見你這般與我客氣。」

想起往日書院雞飛狗跳的美好時光,我有點不好意思。

「今時不同往日,皇上是一個多疑的人,不必要的麻煩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杜融不雅地『呸』了一聲,他嘲弄道「若真是不想惹麻煩,你直接帶著你娘遠走高飛就是了,還來這兒干嘛?沈青枝,就你這個九曲連環的悶葫蘆,我杜融不說摸了個門兒清,七八分我還是了解的,就別在這兒打官腔了,盡早說點有用的。」

最是儒雅風度的京城第一才子在我面前就是這副模樣,我有點接受不了。

「聽聞皇上想給六公主賜一門婚事,好像選定是你了,真是恭喜恭喜啊。」我故意堵他。

杜融聞言卻是一笑。他淡定把茶杯里剩下的茶水喝完。

「這京城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少年封相的沈相大人姿容俊逸,才高八斗,是皇上跟前的紅人。這賜婚一事,你的機率好像比我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