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江南煙黛雨如是(十九)(1 / 2)

「少了如此多的約束和顧慮,難道不算一件好事么?」杜融笑道。

我想了想,道「說的也對。」

杜融挑眉,遂沉下聲音道「青枝,你來見許毅,可是想,想……」

我沉默了下,點了點頭道「宋曉的死雖不是我直接導致的,可她畢竟是因為顧元城和我的斗爭才香消玉殞的,不管怎么樣,我都該到她墳上祭拜一下。」

「那不是你的錯。」杜融想要寬慰我「從她下定決心要為她父親報仇的時候,她額結局就已經注定了,非你我所能改變。」

「我知道。」我垂下眼眸看地上飄落的緋櫻花瓣。

「你……」杜融欲言又止。

「我什么?」我順著他的話問。

杜融看了看我,然後斂了目光,轉頭望向遠處。

「你是不是把吳悅的首級交給了皇上?」他問。

我緊了一下袖子,沉默不語。

杜融嘆氣「你知道的,皇上要的不是他,是陳王後裔。」

「她已經死了,宋良也死了,陳王已無後人。」我的語氣變得堅硬起來「皇上要的無非如此結果,是誰的首級,根本不重要。」

杜融真是覺得有時候我太愛用一堆理性的借口來說服自己了。

「那宋曉的女兒是誰?皇上現在是被你蒙在了鼓里,可你能保證皇上對此永遠不知情么?還有許毅,他會給他的女兒什么樣的人生還未可知,你又如何確定他的女兒長大後不會想著報仇?」

我心里一直清楚這些風險,但我更清楚我該做些什么事。

「我是執棋的人,不是皇上的棋子,我有權利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我如是道。

杜融聽完我信誓旦旦的話,不僅沒有嘲笑我的妄自尊大,反而很放心似的笑了。

「你笑什么?」我皺眉。

杜融輕笑著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迷離「沒什么,只是想到了從前。」

「在白鶴書院的時候么?」我問。

「是啊。」杜融道「那個時候你也是這么的有自己的脾氣,明明長得又瘦又小,總被同窗嘲笑欺負,卻還想著多管閑事。」

我矢口否認「我只記得我把他們一個一個治的服服帖帖的,什么時候被他們欺負過?」

「真的沒有么?」

「沒有。」

杜融嘴角上揚,他輕聲問我「那我們是如何相識的?」

我眼神閃爍,辯解道「我那時候只是涉世未深,不知道你是背後捅軟刀子的人。要是我早知道你已經在他們被窩里放蛇了,我才懶得理會你有沒被他們打殘了呢。」

「哈哈……」想到當時我被那床蛇嚇到叫破喉嚨的場景,杜融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當初你都被紗布包的只剩一只眼睛了。」我恨聲道。

杜融連連點頭應和我的話,但他還是止不住自己的笑聲,而這笑聲很快就將其他人引來了。

「杜兄原來不是來這里看櫻花的。」

移開身前的花枝,許毅和顧元城並肩走了出來。

「許兄的緋櫻林名揚四海,小弟我不來看花,還能看什么?」杜融起身笑道。

許毅似有似無地將視線往我身上移了移,別有深意道「看來是我想多了,我還以為杜兄是來看賞花的人呢。」

杜融笑了笑,沒反駁。

「沈公子,你不該向我引薦一下你身邊的這位仁兄么?」顧元城老遠就看到了一對身影坐在花樹下有說有笑,那種熟稔和輕松的氛圍看得他直覺得刺眼。

我挑眉看顧元城,便見他似笑非笑地緊盯著我,好像隨時要沖過來吃了我的樣子。

怎么了?我有哪里得罪了他么?莫名其妙。

「我的知己好友,亓州城少城主,杜融。」我隨之站起身,簡單說了下杜融的身份。

「原來是少城主。」顧元城走近杜融,眼中寒光一顯,道「在下,顧元城。」

杜融打量了下顧元城,笑道「顧兄,久仰大名。」

「唔,我的名氣是大了點,若是有哪里嚇到了杜少城主,還請海涵了。」顧元城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很是認真道。

面對顧元城這么明顯的諷刺,杜融只是對著他輕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

「顧公子,『孤陋寡聞』這個詞自己用在自己身上,不太好吧?」我可不會讓杜融吃虧,直接開口替杜融懟了回去。不過我還是用眼神告誡顧元城,讓他不要再抽風下去了。

沒想到顧元城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冷冷瞪我一眼,拂袖走了。

「他平時就是這么小家子氣得人,你別在意。」我強忍怒火,對杜融解釋。

眸光霎時一僵,杜融垂下眼簾,淡淡笑道「嗯,我不會在意的。」

我看著眼前的杜融,只覺得他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剛想開口問他怎么了,許毅卻先一步說話了。

「顧兄想必是先回緋櫻亭了,我們也回亭子吧?」

「許兄請。」杜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