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薄情江山總悠悠(六)(1 / 2)

「他是太子,是未來的君主,就算他利用我去做了什么,也無可厚非。」我低著頭,輕聲開口,幾乎是在自我催眠。

杜融看著我漸漸發白的臉色,搖頭大嘆了一聲。

「也罷,便隨你,不過你可一定得記得我方才同你說的話,無論在什么時候,都得在他面前保留一份距離。

我勉強擠出笑容,對他笑了笑。點頭道「我明白。」

該提醒的也提醒了,該說的也說了,杜融微微閉上眼睛細想了想,大概是沒有什么遺漏的了。

「馬上就又是寒冬季節了,你莫要總是不記得多添些衣服,縱使你內力深厚,也架不住這么消耗的。」他緊了緊身上的毯子,溫聲對我道。

我點點頭「天冷天熱,我還是知道的,定會按時增減衣裳。」

杜融看到我這么聽話,頓時彎眉笑了起來。

「別應承地這么爽快,我可還沒說完呢。」

「還有什么?」我疑惑地看著他「我身上有這么多壞毛病嗎?」

杜融挑了挑眉,指著石桌上的點心問我「今晨的早膳,你可都吃了?」

我一愣,不甘不願地搖了搖頭。

「你去做什么了?」

「我......」

「是去找你那個小屬下了吧?」

我默然。

從前就一直都是這樣,總歸我的心事是瞞不了他的。

「我讓他派人把歸霞山谷全部封了起來,我不想......」低下頭,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地面「日後總有人在她的屍骨上走來走去。」

杜融心里一動,唇畔幾次張合,竟是無言可說。

這是一個結,而且注定了是一個死結,他不能要求我就這樣輕輕松松地解開它。

人生一世,總有些後悔傷心的遺憾,再也無法挽回,只能任憑它漸漸腐爛在心底最幽深黑暗處,不去想,也不再提起。

「晚上早些時候睡,總熬到那么晚,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會垮的。」杜融微微偏開頭,提了提聲音,叮囑道「而且晚上風寒,一個不留神就會著了涼,寒氣入侵,總難根治。」

我默了默,站起身看他「現在身子最差的不是我,是你,你還是好好安心養傷才是正途,老操心那些有的沒的……我去給你端葯。」

說完,我給他壓了壓毯子邊沿翹起來的空隙,轉身去了葯房。

杜融目送著我離開,心中起起伏伏,竟不知是殤還是悵。

小青枝,你一個人真的能照顧好自己嗎?假如有一天,你熟悉的人都離你而去,你該怎么在這冰冷冷的世界上活下去?

還是得......靠他么。

「我知道你對青枝有著什么樣的覬覦,我警告你,你不過是偏居一隅的一個小小城主的兒子罷了,你覺得你配得上一國之相嗎?她的人生應當站在所有人的上方,站在最高處,誰也不能把她從上面拉下來,你不可以,祁國的顧元城也不可以。」

「你覺得我會怕你嗎?還是你覺得她會在意這個丞相之位?只要我願意,你覺得她是會選擇你,還是選擇我?岑曦,你有什么立場來跟我說這些話?」

「呵,我從來不需要她去做選擇,只有痛苦,才會選擇,我會為她鋪好一條路,她盡管往前走就是了,至於你們,縱然絢爛,也不過是她人生中一瞬而逝的煙花,風一吹,就該消散的干干凈凈。」

「你為她鋪的路?哈哈,只有上天才能安排人的命運,你和我都不過是凡夫俗子而已,你覺得我是她的過客?殊不知,你才是她最視若煙塵的。」

「那我們就走著瞧好了,看看最後,是你放手,還是我放手,不過杜融,我得提醒你,我父皇可已經調兵去亓州了,亓州是攻打祁國最重要,也是最好的屯兵之所,兩國即將開戰,你們杜氏一族也不過是王者霸途上的一寸塵土罷了。」

「塵土嗎?」杜融抬頭看了看遠處湛藍的天空,眸光有一瞬的迷離「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寸山河三寸灰,蒼生塗塗,百姓哀哀……王圖,霸業。」

說真的,這幾天我實在有些搞不清楚杜融的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每日都乖乖上葯,也按時喝葯,可就是愛深更半夜不睡覺,也不是看月亮,也不是看星星,我觀察了他好幾次,只覺得他是在想心事。

可有什么心事能讓他這么煩惱的呢?

直到第四天,我在蔡府上上下下總也找不到他的時候,宮里下詔,免去我劫獄之罪,恢復丞相之位,即刻入宮謝恩。

「他還是去了。」我失魂落魄地看著外面一片一片飄落的銀杏葉,心中空落落的,很是寒涼。

「怎么,你早就猜到杜融去哪了嗎?」蔡玉見我神情落寞,皺了皺眉問。有緣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