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薄情江山總悠悠(二十三)(1 / 2)

「我還有事要做,就......先一步離開了。」微微垂下眼簾,我抬步往出宮的方向走。

蔡玉沒有追上來,因為他從不曾看過那樣恨意的眼神,很深,又很痛苦,解脫中全是苦澀。

可不知為什么,他卻覺得這樣才是一個芩國丞相真正該有的模樣。

也許,也許他真的不該......

罷了,罷了,天行有道,人各其命,他能做的實在太少了。

蔡玉在原地站了會兒,隨後他獨自一個人去了東宮。

因為有傷在身,我沒辦法騎馬,只能雇一輛馬車去魏應侯府,索性因為清路的原因,路上的人並不多,車夫也是一個手腳麻利的,最後竟是趕上了前面帶兵的何瓊。

「唉,你終究還是來了。」何瓊見到車里的我,也不知是想笑,還是想哭,或許一聲無奈的嘆息最能表現他此刻的心情了吧。

「這是我的家事,我豈能不來?」我的目光淡漠地從他臉上掃過,隨手放下了車簾。

何瓊搖頭「但願你最後不會後悔吧。」

畢竟有些決定一旦做下,便真的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可人生就是要抉擇,苦痛總要自己狠狠咽下,沒有誰能救贖誰。

車輪滾滾向前,冷風搖,寒雪落。

我輕輕閉上眼,深深吸進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京城,魏應侯府。

我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天上的雪變得有些小,可何瓊還是為我撐上了傘。

「要我陪你進去嗎?」

我沉默著搖了搖頭。

何瓊嘆息,只能將手里的傘塞給我。

「你去吧,我在這里等你。」何瓊對我笑了笑,白雪從他的眼角滑落,晶瑩如夢。

心里一頓,我抬頭看他,腦海中竟漸漸浮現出一抹青衫落影。

如果他在這里的話,應該也會這么對我說的吧?

眼眶微微濕潤,我趕緊轉過頭去,低聲道「我進去了。」

說完,我一步不停,直接在兩名侍衛的護送下走進了魏應侯府的大門。

魏應侯府是我長大的地方,這里的一草一木對於我來說都十分熟悉,同時,也十分陌生。

我本應該屬於這里,可屬於這里的人卻不能有我。

我認命過,只是命運卻不肯放過我。

既然如此,又何需怪我心腸狠辣!

剛剛走出回廊,正要繞過花園里的假山石,忽然有一人從假山後面沖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把大刀飛快地朝我這邊我砍,一邊砍一邊大喊「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白眼狼!」

我沒動,只冷冷看著他。

護著我的兩個侍衛眼睛眨也未眨,甚至連對方是誰都沒有問,手起刀落,那人便軟軟倒了下去,倒在了血泊里。

「沈青枝,你......枉為人子......」

看著地上那張蒼老扭曲的臉,我突然就有些想笑。

他是侯府的管家,祖母忠心耿耿的一條狗,當初狠心將我扔進雪林里的就是他,當初奉令殺了七娘的也是他,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倒是活得滋潤,聽聞他家里小妾納了不少,還失手將原配夫人打流產了,最後一屍兩命,到現在也沒個子嗣。

可真是滑稽。

「你算什么東西,敢來議論我呢?」我從他身邊走過去,微微浮動的袍角連一滴血都沒有沾到「將他拖下去,大卸八塊,扔到亂葬崗喂狗。」

「是。」

本來路邊兩旁想跟著管家一起罵我的奴仆們頓時噤若寒蟬,他們沒見過這么可怕的我,也沒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在他們的印象里,我一直都是那個純良無害,任由他們欺侮的小少年。

可如今,我甚至比吃人的修羅還可怕。

「把他們都壓下去,交給刑部,且去吩咐刑部尚書,就說不必惦記著他們是我府里的人,重重的判罪就是了,畢竟公是公,私是私嘛,叛國私通的罪名,可不能不了了之。」我冷冷勾唇,吐出的字一個比一個寒涼。

「是。」

「不要啊,少爺饒命,少爺饒命啊!」

「少爺,求求您放過小人,小人的孩子才剛剛滿月,他不能沒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