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走,只要你安全了,你的令哥哥自然不會再為了你犯險的。」我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卻突然一頓。
好燙!
「你......」
「我怕來不及,就......就故意在窗口吹了些涼風......」小皇子臉一紅,側過了身子。
我愣愣地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是那么的冷漠和自私。
之所以不忍心下手,我不過是害怕裴令日後會恨我罷了,我不曾在意過這個小生命存在的意義,也沒有真正地想要過關心他,恐怕整個皇宮里的人都沒有一個真的在意過他吧。
可就是這樣脆弱而纖細的生命,我卻覺得他生得比我還是要高大,在他面前,我只能自慚形愧。
「你可以出來了吧?」我突然冷喝一聲,視線轉落在頭頂前方掀開一道縫隙的屋頂上。
白衣驚落,顏如霜雪,長帶飛舞,玉墜輕搖,來人手執玉笛,靜靜立在窗邊看我,無聲無息,無言無語。
他是一副畫,一副我只能遠遠看著的畫。
眼眶微熱,我趕緊將視線移了開去。
「你來這里做什么?」我閉了閉眼睛,低著聲音問他。
白袍拂過夜色溫涼,他輕輕在我面前站定「我來接你。」
心中一頓,我茫然地抬頭看他「接我?」
我能去哪兒呢?
「是。」他眸色堅定地看著我。
「你能帶我去哪兒呢?」我搖頭笑了笑,從床畔站了起來。
「祁國。」
我一愣,隨即失聲大笑了起來。
「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把祁國丞相的位置讓給你。」顧元城有些急了,他想要再向前一步看清楚我的臉,可最終,他還是沒動一步。
「你覺得我在乎這個?」我譏諷一笑,負手走出了床幔。
「我希望你在乎這個。」顧元城微微垂下眼簾,想笑,又想哭。
「不可能的,」我抬眼去看窗外飛舞的白雪「我不能背叛岑羲,也不能背叛芩國。」
「為什么?」顧元城的情緒突然就激動了起來「為什么你要把岑羲看得那般重要?他甚至比我在你的心里還要重要,對不對?」
「因為這是一場交易,是一個承諾。」我的聲音很沉,也很疲憊,可我沒有一點要退縮的意思「永遠沒有反悔的機會。」
「難道這個交易就沒有完成的那一天嗎?」顧元城已經不止一次聽我這么說了,這樣模糊不清的答案只會讓他覺得害怕。
從心底不斷攀升而起的恐懼。
他不想自己這段無所安放的情感沒有一個結果。
「有,而且已經......」
「來人啊,把他抓起來!」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無數官兵瞬間如潮涌進,將里面的顧元城團團圍住。
我大驚,立刻擋在了顧元城面前。
「魯鼎,你要做什么?」
魯鼎向我行禮「沈相大人,請您退開一步,不要讓我們為難。」
眉頭一皺,我緊緊盯住他的眼睛「你們早就想抓他了,是不是?今夜就是個圈套,你們是利用本相把他引出來?」
魯鼎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卻沒開口承認。
「今天你們敢動他一下,本相就敢血洗整個皇宮,你且等著看。」冷冷笑起,我抽出腰間的軟劍,對准魯鼎的胸口。
「沈相大人!」魯鼎吃驚地看著我,根本沒想到我的反應會這么大。
難怪太子殿下這么討厭這位祁國的顧相,原來不止是因為芩祁兩國的對立啊。
「誰敢利用本相,就得想好利用本相的代價!」我將劍一橫,冷冷看著周圍的士兵。
「你就這么想要護著他?」黑袍寬帶,長身玉立,岑羲披著滿身風雪而來,神情冰冷,怒火含光。
顧元城一瞬抬頭看我,他等著我的回答。
「岑羲,」我霍然將劍尖對准了他「我可以把我這條命給你,但我這條命不是你的,你記好了。」
岑羲死死握住袖下的雙拳,深深吸進了一口氣。
「放他們走。」他冷聲下令,隨即便轉身離開了這兒。
魯鼎看了看離開的岑羲,又看了看還舉著劍的我,心中頓時一陣糾結。
按理說他應該是要把顧相捉拿住的,可太子又說要放過他們,那今天他是在折騰著什么?
看戲,還是陪著斗氣?
「你還不走嗎?」我見魯鼎還在那兒躊躇不動,立刻就遷怒起來。
魯鼎一驚,立馬帶著人離開了這兒。
「青枝,你......」
「你回去吧,戰場上記得不要心慈手軟,還有,替我帶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