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薄情江山總悠悠(三十一)(1 / 2)

微微沉下目光,顧元城點頭「好,我們今天就來好好廝殺一場,如若最後是我死了,你不必為我傷心,如果......如果是你死了,我就辭去官位,在這里為你建冢,一直陪著你。」

心中一痛,我咬緊下唇,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

我沒有說話,也無話可說。

「動手吧。」劍鋒一橫,顧元城靜靜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手下再無留情,執劍攻了上去,顧元城也不落下風,和我糾纏在了一起。

刀鋒冷冽,寒光朔朔,鮮血與死亡皆在這一瞬中,無數劍花起,又化作無數煙塵點點飄落,電光火石間,誰也看不清誰的眼。

然而就在我和顧元城打得難分難解的時候,這里的動靜終於還是驚動了密林的怪物——虎獅獸。

血盆大口,獠牙堅齒,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被驚得停下了動作,只有我和顧元城沒有停,甚至更加激烈。

凌冽的劍光如同雪花一般,繚亂得讓人花了眼,在場的幾乎沒有人見過這樣的修為劍術,然而卻沒人知道此時我和顧元城的狀態。

一把拉滿的弓弦,誰先松懈一分,敗勢便如傾頹的大廈一般,再無重來的可能。

「吼!吼!吼!」也不知虎獅獸是不是被我和顧元城之間冷冽的殺氣迷紅了眼,看也不看其他人,大吼一聲,極為興奮地就往我們這里沖了過來。

集氣於劍,內斂於心,我沉下目光,整個人從虎獅獸頭頂翻過,手中長劍一立,瞬間從它的毛發斜側穿過,直刺顧元城的眉心。

顧元城見狀,也不後退,反劍一擋,腳下順勢踩下虎獅獸的腦袋,轉身將我的劍踢開了去。

毛發亂飛,腦袋捶地,虎獅獸吃痛得嘶吼起來,與此同時它也被激發了野性,張開大嘴就朝我和顧元城撲過來。

它的速度很快,氣勢也很凜冽,可在我和顧元城眼中,它還是太慢了,慢到我們在它周身打了十個回合,它卻連我們的身影都未抓住。

彈、穿、刺、收,劍光一瞬一瞬亮起,又一瞬一瞬泯滅,天光日月,風雲變幻,時光隨流水,往去不復,忘神中光陰似箭過,僅僅一個回神間,虎獅獸就已經遍體鱗傷,而我和顧元城也到達了體力的極限。

「叮——!」長劍相擊,我和顧元城同時被力道震開,又同時落地回刺。

夾雜中間的虎獅獸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掙扎想要逃跑,卻似乎有股巨大的氣力將它定格在原地,分毫也不能動。

就要結束了。

我黯下眸光,手中長劍刺破冷冽的空氣,直直從虎獅獸的身上刺了過去,而顧元城的劍也從對面穿刺過來,直逼我的心臟。

「劍下留人,停戰!」

「劍下留人,停戰!」

「吾皇有旨,休兵停戰——!」

攻勢陡然一頓,我和顧元城同時止住了動作。

他的劍距我只有毫厘之差,而我的劍也只在他的咫尺之處。

只要再遲一分,只要再遲一分......

虎獅獸在我和他之間轟然倒下,我們同時收劍,直直看向了對方。

狂風吹亂了我們的發絲,也吹飛了我們眼中的神情,狼藉一片的密林仿佛有什么東西隨著它的毀滅也一起寂滅在了這里。

「沈相!」急急趕來的楊傑在我身後喊了我一聲,似乎是在提醒著我什么。

身形動了動,我垂下眼,反身往回走,顧元城就站在我身後看著我,他的目光遲遲不肯移開,仿佛是在等一個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奇跡。

楊傑注意到異樣,眉頭一皺,錯身一步便將他的視線全部擋住。

身體微僵,我握緊手里的劍,一步也未停下。

「哈哈......」顧元城在後面大笑了起來,他一邊搖頭,一邊踉蹌著往回走,突然就撐著劍半跪在地上,一口鮮血吐出,俱是凄涼。

聽到他的笑聲消失,我手里的劍再也握不住,脫飛出去,自己整個人失力般直直往地面沖。

楊傑見狀,大驚,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我。

鮮紅的血絲從我唇角蜿蜒而下,我卻流下淚來。

「這是最後一次了,往後......」

往後就再無糾葛,生死陌路,人也陌路。

楊傑聽不懂我在說什么,他把我背回了營帳療傷,我便在營地休養了三天,三天後的清晨,我趁著天還未亮,一個人牽著一匹馬出了營地。

荒原上的風很大,我的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然而抬頭望著天邊漸漸升起的光亮,我的心里又有種說不出的恍然和輕松。

現在芩國和祁國都已損傷慘重,這次休戰後,百年之內是不可能再起大規模的爭端了,而芩國朝廷也已經肅清完畢,岑羲便是因為服喪,到現在還沒登基,芩國朝綱也不會亂。

我承諾他的都已經做了,如今再留下去也沒有必要,也許漂泊江湖才是我最後的歸宿。

「馬兒啊,馬兒,你說我們先去哪里好呢?江南?還是圖州?不如就去外邊的靠海小國吧?從前只在書中聽說過那兒,卻從沒親自去過,怪可惜的。」我摸了摸馬兒的腦袋,和聲和氣地跟它商量著。

「你哪兒也不准去。」

墨袍翻飛,長身玉立,一雙冰冷的眸子映襯著旭日之輝,天地盡頭在他背後徐徐亮起,漸漸就迷亂了我的眼睛。女生